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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10 18:00:00瀏覽53|回應0|推薦1 | |
「身孕……」向雲煙訝然,唇齒喃喃複唸著這二字,然而喃唸半晌,卻又像是恍然明瞭一般,「原來……我有身孕了……」 她連日嗜睡又頻嘔,原以為是先前在宮裡讓人加害所遺後症、再加上一路奔命的疲憊所致,沒有料到這個可能,如今思來,方覺原來如此。 「已有兩個月,是師尊替妳診脈發現。想來,應是被俘入宮前的了……」黎久歌溫柔望著她,但那雙溫柔深邃的眸光,下一刻卻揉雜上些許愧疚,「是我不好,沒有察覺,還帶著妳跋山涉水……」 「久歌,沒事……」向雲煙捧上他的臉,虛弱卻溫柔的笑著,搖了搖頭。 「君胤,大哥知道你開心,想快些告訴弟妹這一切,可也得先讓弟妹喝藥啊,否則冷了苦口,折磨的可是弟妹喉舌。」蕭靜之沒好氣地瞥了黎久歌一眼,伸手將他揮到一邊,將藥碗捧至向雲煙面前,也是柔媚一笑,「弟妹,來。」 「謝謝大哥。」向雲煙雙手捧過藥碗,不想讓兩人擔心,湊到唇齒前,便小口小口啜起來。蕭靜之不忘在她喝藥時,繼續調侃著黎久歌: 「知道這個消息,君胤可開心了,妳昏睡時,在妳耳邊不知說了幾百回,可妳醒來時,他卻又高興得忘了告訴妳。」 黎久歌難得對蕭靜之的挖苦不以為意,面上依舊是溫柔的笑意,凝望正喝著要藥的向雲煙。向雲煙細細飲服,將最後一口藥汁嚥下,蕭靜之體貼地探手接過她手中的碗,向雲煙趕忙追問: 「對了,挽紅呢?你們又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我記得……」 「挽紅姑娘沒事,只是受了點驚嚇、身子又折累,逃離雷風幫後,在馬上暈了過去,現在正睡著,沒事的。」蕭靜之捧著空碗,自床榻邊站起身,朝向雲煙一笑,「我去替妳瞧瞧挽紅姑娘,讓君胤繼續陪妳吧。」 蕭靜之收拾了瓷碗以及桌上托盤,退出房門,方才退開讓蕭靜之送藥的黎久歌,隨即又湊在榻邊坐下,取來掛在一旁水盆上的巾帕,替向雲煙拭著臉,一面溫聲問道: 「雲煙,現在妳有了身孕,身子又虛,不適合奔波,咱們先別趕路,找個地方讓妳好好調養,好麼?」 「可是……爹是不是派了人在南方接應我們?若我們遲遲未至,會不會讓他擔心?」向雲煙握著黎久歌另一隻手,擔憂地問。黎久歌安撫著她,說若局勢安穩了,便會派人帶信回汴梁,要向雲煙只管好好休息。 向雲煙又問起好多事,包括黎久歌怎麼找到自己的、口中的師尊又是怎麼一回事……黎久歌都一一同她訴說,向雲煙也細細聽著。然而,聽著、聽著,她卻突然恍悟了,方才夢裡,女人同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因為近日,有一樁生與死的連結,發生在妳身上。』 原來,是自己的身孕──陰司之所以知道,是因為自己有了身孕。
夜裡,人聲皆息,唯有田野之間,蟬蟲錯落,恣肆唧鳴。 一道靜默人影,佇立在這座簡樸宅邸的院落內,一旁竹柵圍出宅邸地界,柵外稀疏錯落著幾畝田、幾戶人家,都隔了些許距離,並未挨得緊擠,眼前家戶都熄去了燈火,只有田野中幾個被紮起的稻草人,在夜風之中微微擺盪。竹柵邊那人,就這麼佇立、望著村郊夜裡的光景,未發一語。 「師尊。」一聲低靜呼喚傳來,他微微撇過頭,看著一襲雪白長袍的那人,緩步來到自己身邊。「這麼晚了,師尊怎不歇下?」 「為師雲遊多年,也行腳過不少處,總是這等山野靜夜,最寧人舒心。」岳清硯眸光恍落在迢遙遠方,天際投落幾許淡淡星光,將眼前景物輪廓遮著明滅朦朧,蟲籟在耳際窸窣未絕。 「記得幼時也隨師尊走過不少山林田野,自那時起師尊便是這樣,分明地上的篝火明暖,卻總愛抬頭望天上迢遙的寒星。」蕭靜之隨著岳清硯的目光,也望向眼前那片寧靜的田村之景。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性子定了,喜歡的風光自然沒什麼可改。倒是你們這些年輕人,闊別數年,師尊都要不認得了,你成了戲班之旦,連君胤都成親了。」岳清硯眸光澄明,溫如清風地笑應。嘴上雖是這樣說,面色卻是從容無波。 「師尊真是愛說笑,我們三人不管有些什麼際遇,只怕師尊都不意外吧?畢竟師尊一直是這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蕭靜之也笑著回應岳清硯,然而眸眼中卻有幾分積藏許久的疑惑及深意,「倒是徒兒,有時才覺得不認得自己的師尊。」 「何出此言?」岳清硯未曾挪動落在遠方的目光,只是淡聲笑問。 「我們之所以被俘至雷風幫,是師尊暗中作手,因為師尊知曉,弟妹在雷風幫……是麼?」蕭靜之斂了眸,緩緩道出幾日來由心中細微疑惑拼湊成的問題。 「傻徒兒,這怎有可能?」岳清硯這才側過面容,恍如未假般笑答。 「可在客棧那時……師尊是故意的吧……」蕭靜之望著岳清硯溫煦的笑,不解地顰起柳眉,「師尊不曾、也絕不是會陷弟子於為難之人,為何……」 蕭靜之開口追問時,岳清硯卻又別過了眼,只是口吻依舊淡然: 「你說君胤行蹤不宜暴露,為師不過是擔心,纏鬥過久,客棧要起疑的,所以才想讓你們先暫時罷手,之後再尋隙脫逃亦不遲。」 然而素來性子隨和的蕭靜之,此時此刻卻異常執著。因為他心裡明白岳清硯一定隱瞞著他們什麼,卻又不懂他為何不願明說,索性低了聲嗓,喃出起那日岳清硯一句讓自己格外惦記的話: 「那日,徒兒聽見了,師尊說……說你是為了讓君胤──」 「靜之,」驀地,岳清硯出聲打斷了他,卻又頓了半晌,方再接續道,「你一直都是三人之中、心思最細膩的,跟在為師身邊也最久……」 「師尊……」蕭靜之不解為何岳清硯說起這些,然而下一刻,岳清硯話鋒一轉。 「你相信命運麼,靜之?」岳清硯一雙總是雲淡風輕的瞳眸中,難得揉雜上幾許悵然,而蕭靜之看清,心裡一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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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