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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23 18:00:00瀏覽82|回應0|推薦5 | |
「當初的麗妃,必定是令人萬分驚艷的吧,方得皇上如此死心塌地的賞識,可惜今日無能親得一見。」向雲煙斂下眸,溫婉地接著趙元偓的話,話中有幾分惋嘆、嘆紅顏早逝,可趙元偓卻哼出一聲溫俊的輕笑。 「再令人驚艷,可有當今皇城才女向靜妍的一絲一毫?」 向靜妍聽得出這有幾分玩笑之意,忍俊不禁地噗哧出笑聲,沒好氣地白了趙元偓一眼,方見他稍稍收斂了神色。 「我想……父皇之所以賞識靜妍妳、一心想讓妳嫁予我,許是因為他在妳身上也看見了麗妃那份光彩罷。」微微別過瞳眸,望著一排方格紙窗,趙元偓驀地低聲輕說,眸眼之中突有幾分哀傷。無論是麗妃、還是向雲煙,到底都不是自己與父皇所能強求求得。 沉靜半晌,趙元偓方接下後續: 「同一年,先皇駕崩、父皇順位為帝、亦名正言順將李雁奴納入了後宮,日夜恩寵,招來了許多嬪妃怨忌,時常假借麗妃非中原人、不是中原禮節為由,暗地裡把她整得萬分悽慘,更遑論麗妃有了身孕後,皇上時不時便有意無意透露、若麗妃此胎為男,要為其打破嫡庶長幼之序,策之為太子,引來了許多妃嬪的惶恐、不免又多了許多陰狠的手段,再加上麗妃有了身孕後,許是身子上負擔不起,時常精神恍惚,後來便發生了妳自母妃口中所聽得的那件慘劇──麗妃投池自盡,可父皇的執著並沒有因為麗妃的死而減少一絲一毫,有件事,我是日前聽母妃說起才知道的……」 「那是?」向雲煙一直專注地聽著趙元偓敘述,在他稍稍頓了話語時,直覺地便揚聲追問。 「這樣的父皇……我其實也是頭一回聽見……」趙元偓斂了眸,好似至今也還不能完全置信,原來平時自己那樣敬畏的、時慈時嚴的父皇,竟也有那樣冷血的一面,「聽說在麗妃投池後,她底下服侍的人才一一將麗妃生前讓人欺負的事給抖出來,母妃說,那時的父皇氣得一度要將那些妃子全都斬首……太后、皇后及幾位母妃苦苦相勸,說國朝初定,怎能這樣大肆揭掀家醜、造成皇城百姓對宮廷的質疑,苦勸了好一陣,皇上才打消了念頭,可有幾個對麗妃手段太過火的、給殺雞儆猴地流放出宮了,那些個曾跟麗妃過不去的妃嬪們,其後餘生,幾乎沒有人再受過父皇的接見臨幸,等同終生囚於冷宮了……」 「原來還有這回事……」向雲煙亦是有幾分微訝地低喃出聲,好似也同趙元偓一般難以想像,原來皇上曾為了麗妃狠心到如此地步,那如今呢?迄今起碼過了十餘年有,先前才聽趙元偓說起皇帝為了麗妃同貴妃娘娘鬧了脾氣,是否代表皇帝如今依舊記掛著麗妃?向雲煙有幾分質疑,「那六王覺得……皇上是真心愛麗妃麼?」 趙元偓聽清向雲煙的話語,沉思了一會後,不帶情感地開了口,「未必……有時人只是偏執於自己得不到的,更何況父皇貴為天子,想要什麼不能得手,偏偏麗妃卻在歲華正好時離父皇而去,或許父皇深陷的,只是自己貴為一國之尊、卻仍有東西必須放手的失落。」 趙元偓徐徐說著,向雲煙的問題,讓他思及不久前,自己同父皇請求扯回婚約時,甚至藉口自己已經不再喜歡靜妍,可趙炅卻只是淡聲淡嗓要自己大不了婚後納幾房妾室,那時他便心裡隱隱詫異,可如今思來,或許愛與擁有,對於那人來說本就是兩回事。 向雲煙琢磨著趙元偓的回答,可終究她與他都不是趙炅本人,無能真正去論斷那些情感的真偽。聽完了趙元偓所敘述的麗妃的佚事後,或許可以稍稍了解為何趙元偓對於這個名字這樣嚴肅、甚至對自己作出難得的警告,因為他不知道皇帝與後宮還有多在乎這個禁忌。可向雲煙仍舊未被解答的,是為何這個後宮禁忌的名字,卻又出現在黎府之內、出現在一個黎仲容日夜擱放於床頭的神主牌位上? 她秀眉微微擰了起,深思起來,未曾發覺一旁的趙元偓,正把炯炯的目光落放在自己身上,直至耳邊傳來他溫雅的嗓音,向雲煙方回過神來: 「靜妍,母妃這幾日老說起要替我物色其他不錯的官家女子,日日瞎忙著,唉……何必這麼匆趕……」趙元偓無奈一笑,溫俊的眸光落在他雙手捧著的茶盞上,映出茶色的清潤。 「有什麼不好呢?貴妃娘娘知曉六王自小便是溫吞寡默的性子,才怕你孤單,想來也是盼見你早日成家,將人生過得快慰一些……是雲煙不好,讓貴妃娘娘失望了……」向雲煙開解地說著,可語末,卻摻入了幾分愧疚。與貴妃娘娘雖只有一面之緣,可也不難看出她對自己那份愛屋及烏的喜愛。 皇上、貴妃娘娘以及六王對自己的那份厚愛,是自己不知好歹、不配消受。 趙元偓聽清她的話,愁容一掃,刻意般地叨唸道,「靜妍只知道對不起母妃,那本王呢?」 「當初可是六王自己放手的,此際還同雲煙討歉?」向雲煙瞅了趙元偓一眼,沒有好氣地輕嗔,語末,兩人一併笑了,清燦的笑聲將書房內積累了數月的深沉陰鬱給驅散而空,也把兩人之間那點兒疙瘩給盡數抹除。 好似回到那紙婚約被許下之前,兩人相處時的那一份自在快意。 兩人又啜了幾口茶、閒談了一陣,向雲煙心裡估量時候差不多,便同趙元偓辭別,趙元偓也是一貫有禮、堅持親自送她至府門處。 兩人一路偕行至府邸大門前,向雲煙為今日所問得之事道了聲謝,正撩裙要跨過門檻時,趙元偓驀地啟聲:「靜妍,那人……對你好嗎?」 向雲煙未料得他突來此問,當下一怔,可眉眼隨即便彎出了深深笑意,就如每一個沐浴在幸福之中的女子,「嗯,很好,同他一起……很幸福。」 趙元偓沒應什麼,只是扯出了笑容,點了點頭,陪她一起往門外走去,跨過門檻之際,向雲煙拿起了帷帽、正要戴覆上,卻見六王府邸門外的圍牆邊,一個男人背倚著牆、雙手交於胸前,一身陰鷙森冷、面容隱隱含怒── 「久歌?!」她驚呼出聲,心裡寒了一截。 只見倚於牆邊的黎久歌只是涼涼地斜睨了甫跨出門檻的向雲煙一眼,隨即冷冷旋過身、逕自走離,向雲煙為那宛若冷火的眸光一驚。 「六王,今日多謝、雲煙先告辭了,抱歉。」她匆匆朝身邊趙元偓拋下話,便撩裙急忙追上。 趙元偓在門外默默佇立了好一會兒,望著她匆匆而去的背影,還有她拋下話那瞬間面上的焦急,與向雲煙相識二三年,她素來皆是從容不迫、波瀾不驚的模樣,何曾見過她這樣慌亂失序。 他想……靜妍是真的非常在乎那個人吧?佇立在逐漸曠靜下來的府門外,趙元偓微微斂下了眸。方才,他刻意同向雲煙說起母妃正替自己尋覓親事,可她只是笑著說挺好,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趙元偓知曉自己這樣試探太小心眼,可如今看來,或許自己試探得對,向雲煙真正在乎的,是那人,而自己當初決定放手,一點錯都沒有。 成不了她生命中對的人,至少可以替她決定一件對的事。 「呵。」趙元偓輕輕嘆笑一聲,半是無奈半是釋然,旋身入了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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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