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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6 18:00:00瀏覽70|回應0|推薦7 | |
汴梁市井,舖寫千篇一律的熙來攘往,來往行客以窸窣腳步及話語錯落交疊出空間之中的喧囂。 皇城一角,街市幽靜之處,座落著一座雍雅卻低調的宅子,外牆皆是白漆素色,不惹眼目,可那座四方之牆背後,屋舍廂房、園苑花草無一不是雅致雍容,彷彿襯托出這座宅邸主人一身斯文溫俊、又雅逸深斂的氣質。 午後,日光清斜,打了薄薄一層在宅邸之上,彷彿披了一片銀紗,宅外白牆上,讓清光篩映出一道瘦長纖窈、頭頂帷帽的身影,沿著外牆徐步走著,可挪步之間,又好似有幾分凝重,帷帽罩下的銀長白紗輕盈地籠住了那一副單薄的身軀,隨著女子輕移的蓮步,在天光下晃動出銀色的波澤。 銀紗之內,女子雙手交握擱在腹前,掌心間疑似握著什麼,握得幾乎要皺了。她悄斂腳步,行在那一片闊大的白牆邊,須臾拐過牆角、來到宅邸正門那面,她腳下快了些許,趕緊來到宅邸大門之處,門邊守著的兩個侍女一見她,便趕緊迎上來,壓低了聲音輕問: 「可是向姑娘?」 只見那頭頂帷帽的女子未答聲,只是點了點頭,牽動帷帽下接連的白紗輕輕晃盪出一片好看的雪白。 「六王已恭候多時了,快請進。」侍女恭敬地一彎身,迎入那名來訪的女子。卻見女子腳步遲疑了一會,朝著宅外四方張望了一番,方輕撩起裙擺,跨過門檻,隨在兩名領路的侍女身後。 跨入了那座雍容雅致的府邸,她方像稍稍鬆了一口氣似地,擱在腹前交握的雙手稍稍鬆開了一些,露出掌心握著的、被抓揉得皺的一紙信箋── 『丞相大人說……聽來很是耳熟,可是想不起來是什麼人。』日前,拾翠往到向府時,向雲煙曾託她同向延恩問起一人,可向延恩的答案反讓自己疑惑更深。 李雁奴……這個名,究竟代表著什麼?父親與黎仲容素來無有私交,是什麼人,爹曾聽說過,又讓黎仲容認作妻、更將其牌位悄悄藏於房內?諸多怪異,一件件在向雲煙心底累積成迫切的好奇。 她猜想,能讓父親聽聞,或許與朝堂或皇室有關。於是,那是她匆匆拿過紙筆,明知當時黎久歌就在身邊不遠處,她仍是草草書下了一紙簡箋,暗托拾翠悄悄送至六王府。 以往投信給六王、兩人談詩論文時,他總是回得迅速,有時早上托人傳了信,黃昏時便能收到他洋洋灑灑、字跡俊秀的一大篇回信。可此回,卻足足等了半個月有,起初向雲煙以為,是因自己先前傷害過他、如今又已嫁作人婦,故六王不欲再與自己糾纏,方無視了自己詢問的信箋。 可昨日夜裡更衣時,拾翠悄悄塞了這紙信箋給自己,從紙背,向雲煙一眼便能認出那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字跡,心裡有一瞬恍惚,可因著黎久歌也在房內,一來因為是六王所遞來、二來內容又是與黎仲容有關,怕他又與自己置氣,不敢當著他的面將信攤開來讀,又不敢隨處擺放,只得在懷裡揣了一夜,隔日早上趁著黎久歌在屋後練劍時,她方偷偷將那早被自己捏得皺巴的信紙攤開來── 『靜妍:一方查探,終得線索,然事關重大,於紙上交代恐有不妥,若能親面晤談,自當細述──元偓。』信上,只有極簡的一行字,可這寥寥數十字,卻更加深了向雲煙心中疑惑,什麼線索,嚴重到不能於信上明說? 李雁奴……是何人?究竟是又怎麼樣的一個人?彼時,向雲煙捧著那張輕盈的信紙,心口卻好似讓逐漸膨脹的疑惑與好奇壓得沉重。斟酌了須臾,再抬起眸來望向窗外那一抹挺拔高大、凜然舞劍的身影時,儘管依舊為那人意氣風發的身姿所吸引,卻多了幾分心不在焉。 恰巧那日午後,殷神風因舖子裡要打理一大批貨品,人手不大夠,應是拗了不甘不願的黎久歌過去幫手,說好了晚些再以一頓正店佳餚報償,黎久歌便要向雲煙同一自己一齊過去,好晚些一起用膳,一副要賺殷神風兩人份才願意的姿態。自從嫁入黎家,兩人大多時候形影不離,難有獨處的藉口,向雲煙估量著這或許是個機會,面上擺出了幾分難色,託說自己昨夜裡沒睡好,腦側有幾分暈眩,想待在府內稍微休息,晚些再往到黎府或者遇仙樓與二人會合。 黎久歌深深皺了眉,直把自己趕上床要她好好休息,不知道是否是向雲煙錯覺,那張刀劍般深邃、此際卻繃得嚴緊的面容,有幾分難以察覺的緊張,她不明所以,卻也為了他所流露的、這絲毫的關切而感到心暖無比。 思及自己心裡的盤算,向雲煙突地有幾分心虛,愧疚著是否不該這樣瞞他,見黎久歌替自己拉來了衾被掩在身上,確認了幾眼、起身欲去之時,向雲煙緊張地揪住他的衣袖。 『怎麼了?』黎久歌微微撇過頭,望著床上一臉緊張的向雲煙。 『久歌,我等等可不可以去──』向雲煙面有難色,囁嚅出聲,可尚未把話說全,便見他微微斂了面容,沉嗓冷道: 『不可以,妳好好休息,晚點好些再說。』黎久歌抽空望了望窗外天色,又回過頭來,『言遠在等我,我得趕緊出門了,妳好好休息吧。』 將自己揪著他衣袖的柔荑拉開、放入被窩之中,黎久歌便匆匆地離開了屋軒,看著他離開,向雲煙自床榻上坐起身,洩氣地哀嘆了一聲,從衣襟之中掏出趙元偓遞來的信箋,左右煎熬著。 可最終,向雲煙心裡仍存了幾分僥倖,估量著自黎府到六王府邸不頂遠,應當能在晚膳之前趕回、或者直接到遇仙樓去,於是她匆匆更了衣、帶了帷帽,吩咐了拾翠之後,就隻身悄悄出了府,一出黎府便將那帷帽仔細戴上、讓長及膝腿的白紗掩去面容,往六王府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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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