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廿一日，節氣上說，今日，是今年的大寒。

上班的路，因為貪近，習慣走一條小路。那路，橫跨過公墓區，彎彎曲曲，如果是晚上，因為路燈稀少，陰暗荒涼，更顯詭異。

公墓區地勢低，雨季常常淹水，住在地勢低一點的好兄弟常是溼透的，這一兩年，該區重新規劃整地，公告請民眾起出家墳遷葬到寶塔去，之後剩下的許多無主孤墳，骨骸也一一被起出，統一處理，一組組排列在空地上曝曬，等待乾後收納。

跟同事說起看到的，大家瞠目驚奇問說，每天經過，你不怕嗎?

想了想，真的不怕。我說，那又沒什麼，我還幫骨骸洗過澡、幫骷髏頭刷過牙呢！這一說，嚇壞一群人，以為我被嚇傻了。

是真的洗過的。

我和弟弟之前長年易犯頭痛，病因卻老查不出，每次來的又急又兇，不一定原因，但痛起來天旋地轉，上個廁所都得爬著去，因為根本站不穩。後來老家有人通報媽媽，說爸爸的墳頭裂了。

因為地點實在偏遠，也是病急亂投醫，眾人都呼應說有關連，所以商量後決定乾脆把爸爸請到就近住，看了日子便去請爸爸起身。撿骨師手腳俐落又有經驗，三兩下便收拾好，還加了評語說，「很年輕就去了對不對？整副還很完整，牙齒骨頭都很結實沒疏鬆，等一下火化可能需要多一點時間。」然後交代我們幫骨骸作清潔。

剛出土的骨骸不像電視上演的那樣蒼白，其實是深褐色的，蹲在大臉盆旁用牙刷一根根的刷洗，頭顱部分小角落積著最多污泥，不太好清理。抬頭看看媽媽，她頭低低的不知在想些什麼，我不敢問，默默低下頭，因為心裡其實有點想哭，我想跟媽媽說，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有機會、也有能力為我的父親做事，想不到卻是清洗他的骨骸。

是的，打從我三歲那年，他被一場車禍帶走後，我再沒有親手撫觸過他，甚至無法記起當時有沒有見過他最後一面，也不記得任何跟他相處的片段，媽媽最常說起他時，是在我們不乖時警告說，要是你爸爸還在，就有的你皮痛。其他的，許是說來心痛吧，她從不愛提。

這樣過了很多很多年，習慣了沒有爸爸的日子，除了在做人生各階段關卡重大抉擇時，他的缺席因素必須列入第一考量，導致最後決定因而峰迴路轉之外，其他，從不覺得自己和別人有什麼不同。

在到寶塔的路上，師父交代要一路跟他說話，提醒要過橋，告訴他現在向哪個方向走，請他魂魄不要跟丟了，說著說著，我終於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把懷裡的黃玉骨灰罈死命抱得緊緊，一滴滴淚拭不及的落下。這是我第一次能夠清楚知道的、真實的感覺到擁抱著爸爸，但卻是隔著這樣一個冰冷的月光寶盒，長到這麼大那不曾相對喊出口的二個字，每一聲都囁囁嚅嚅著、生硬和彆扭，我不禁揣想設若他真聽的到，難道也能習慣嗎？

不知怎麼，雖然長久習慣自己堅強，但這很多年不曾也不懂宣洩的思念和委屈，在那時卻突然崩潰洩堤，引出千行淚......。

到現在回想起來，雖已淡去，卻仍會揪著心扯著疼，隱隱酸著。

故事說完了。跟今日大寒有什麼關係呢？

大寒，是節氣之神，通常在國曆一月廿或廿一日，農曆十二月中，諺語說『大寒小寒冷成冰團』，據說這兩個節氣是冬季最冷之時，大寒比小寒又更冷，曆書上說：『大者乃凜冽至極也』，表示這段時期天氣是冷冰冰的，進入全年最冷的時期。

諺語說「冬至不過不冷」，冬至過後，太陽開始北移，白晝時間雖增長，但仍是夜長日短。地面上獲得太陽的熱還是比散失的熱量少，氣溫仍繼續降低，所以，在冬至過後，還有小寒、大寒這兩個更冷的節氣，而且大寒比小寒還要冷。

凜冽冬天，每個冷鋒來臨嚴寒的深夜裡，半夜裡常有救護車呼嘯而過，刺耳的笛聲衝破寒夜的寂靜，總那樣刺耳又叫人心驚，這是心血管疾病和氣喘問題易發作的季節，這兩類疾病也是現代人常犯的病，天一冷，患者便面臨考驗，所以藉此提醒大家，不管是人子或人父人母，都請珍重自己身體，當然也別忘了要關心老人家們的健康。

父母對我們，如同我們對他們，始終是唯一。失去了的痛，絕不是擁有著的人所能體會的，我深深體驗到，即便已過去多年，即便早該習慣，即便不該再想起，但是，一旦失去了，是再也不會回來的，也沒人能取代的。沒有，就是沒有了....。

生和死，病和痛，這些生命的事件，說起來簡單，可當真正遭遇時，卻不是件容易釋懷的事，更不適合拿來賭氣、說嘴甚至玩弄，如果可以，我真但願人世都沒有病痛，都沒有生離死別，都沒有悲哀心傷，如果曾痛過傷過，但願更學會珍惜。

親愛的朋友們，每日的忙碌庸擾，心緒紛亂，你可曾忽略了什麼嗎？人間諸事過眼帆，網上春秋更若一般。時間飛逝，光陰易老，如同我們的長成，父母的老去，當然也是不會等我們有空的。

也許，請嘗試把更多的心思，關注向、投入給己身所從出，和從己身所出的親愛家人，還有心裡關切愛著的人，您覺得，這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