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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04 20:47:30瀏覽2582|回應4|推薦72 | |
《草葉集》是一本波瀾壯闊的詩集,屬於那個讓人嚮往又來不及親臨的世代,內容遍及美國當時的種種政治社會情勢,極力歌頌民主自由,處處讚揚關懷勞動階層,詩作讀來常是情感澎湃、詩思奔馳,且不拘泥於詩體的形式。其中《自我之歌》更是惠特曼詩集裡的代表作,這個自我既是詩人的化身,也隱含所有的眾生,詩中一邊剖析自己,一邊揭露真實人生。 惠特曼在世時,並不受世人寵愛,詩集初版時,只有得到愛默生一人稱讚鼓勵,然而他的詩作充滿向內裡探索、向外疾呼的熱情,讀著讀著,竟讓筆者聯想到孟子滔滔不絕的雄辯。 自我之歌------------華爾特‧惠特曼,譯者:吳潛誠 除了現在別無任何肇始, 除了現在亦無任何青春和年老, 除了現在亦將永無任何完美, 除了現在別無任何天堂或地獄。 激盪、激盪、激盪 恆是天地生出的激盪。 看窗外暮色初顯,長空流雲漫成一片薄氲,静静的,紋絲不動。一群野鳥紛紛揚揚飛去,聲音傳自孤寂的西方,彷彿有一種細微的震顫,時間便摧枯拉朽般老去了! 我遊蕩著,並非以一個詩人的姿態,而是佝僂的老嫗,自從你的心湖窺見了我的面貌,皺紋迅速擴張,白髮散亂滋長,日日夜夜,衰敗降臨我身,驀然又離去,青春、年老,白天、黑暗。 激盪再激盪,是什麼把我傾注向你?就像風過之後吹落的一地花瓣;激盪再激盪,是什麼令我融化入你?就像初秋清冷的圓月傾瀉大地。自此以後,風霜雨露、冰雪嚴寒,不能阻卻我高聲歡唱,談論極致。
我在世界的屋脊上,發出我的野蠻之音。 白晝的最後一片飛雲因我而躊躇, 它投擲出我的影像, 真實一如陰影覆罩下的曠野上的其他一切, 它引誘我走入霧靄和黃昏。 人生的災難如彗星撞地球般驟降,譏笑雪片飛來,是人生之必然還是偶然?誰都能使我溶解,波浪般圍繞這世界的謊言太多,無法抵擋。 在白天,在黑夜,無止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靈魂的死亡等不等同肉體的滅亡?絕望如同黴菌在我心底落了痕,痛楚亦隨孢子分裂不斷增生,真實的自我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暗角落流淌。 以鏡作畫,我用炭筆描繪一個女人的輪廓,黑與白之間,還有許多漸層,我等待自內心深處反擊而來的聲音,那是滿溢的苦難在嚎叫解放,再也沒有什麼能扭曲我的價值觀。 我相信一片草葉不亞於星辰的行程, 螻蟻也等同完美,甚至一粒沙粒... 只要一個人的心智是完整的,這世界對他而言就是完整的,特別是經由肉身折磨換取的光潔靈魂。渺小也許是我們生命最終的體悟,匍匐親吻大地,並發現土地的芬芳。
p.s.海星詩刊第11期,謝謝! 小飛俠回應: 詩樣心情,惠特曼篇
「自從你的心湖窺見了我的面貌」: 勞倫斯說過:惠特曼是十九世紀迄今最偉大的現代詩人。台長的文采細膩富有感性之美,文章常含人生哲理,是我一看再看的原因。 這篇文章是以華特‧惠特曼的詩《自我之歌》第52(我在世界屋脊發出我的野蠻之音),作為寫文的底蘊,配合第3、31合成一篇傾向探索心靈的散文。 《自我之歌》是惠特曼最富野心之作,依照惠特曼自己的專用詞彙,每個人的靈魂圖像可分為靈魂、自我、真我。靈魂如身體一般,是自然的一部分,指的是性格。 自我正如這首《自我之歌》標題中的自我,指的是華特‧惠特曼、一個美國人、一個草莽人物。而自我被一分為二,其中的一個則是幽暗渺小的陰性自我,惠特曼稱之為自我。 這其中,惠特曼所稱的靈魂是自然界中一種未知的狀態,我認為這是惠特曼誠實的氣質。而草莽自我則是一種面具、一種身分。 《自我之歌》起頭即是「我頌揚自己」 ,這句意味著主角就是他本人--華特‧惠特曼,而惠特曼在1856年給這首詩寫下的標題正是〈華特‧惠特曼、一個美國人之詩〉。 台長所引用的都是《自我之歌》,依序為第31、52、第3。我對台長以散文與惠特曼唱和感到驚訝。 如,與第31的唱和: 「一群野鳥紛紛揚揚飛去,聲音傳自孤寂的西方,彷彿有一種細微的震顫,時間便摧枯拉朽般老去老去」 「我遊蕩著,並非以一個詩人的姿態,而是佝僂的老嫗」「自從你的心湖窺見了我的面貌」 「是什麼令我溶化入你,就像初秋藍暈的滿月琉璃般傾瀉大地」 如,與第52的唱和: 「人生的災難如彗星撞地球般驟降,譏笑如雪片般飛來,是人生之必然還是偶然」 「真實得自我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暗角落流淌」 「我等待自內心深處反擊而來的聲音,那是滿溢的苦難在嚎叫解放」 如,與第3的唱和: 「特別是由肉身換取的光潔靈魂」 這些用語,個人認為台長研讀惠特曼別有會心之處,寫出了自己的風格。論者都謂惠特曼的詩有驚人的原創性,我認為台長的散文有深度。 例如「我等待自內心深處反擊而來的聲音,那是滿溢的苦難在嚎叫解放」這句,是自我剖析嗎? 例如「肉身換取的光潔靈魂」這句,人性的陽光面,多麼的惠特曼,我這麼說是因為《自我之歌》本就具有宗教情懷,台長一句就將之掌握住了。讓我想到凡人成為天使,必須經歷人間的磨難。」 例如「自從你的心湖窺見了我的面貌」這句,一直讓我想起一首詩: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也許台長的遊蕩,是成為智者的必經過程,老嫗象徵著人生歡樂苦難悲歡離合的終點。正如里爾克的漫遊一樣,漫遊可以造就一個詩哲。 一個以詩,一個以散文。如果單單只說台長的散文有詩的節奏,可能僅見其一端,台長的散文,我名之為詩化的散文。 最後抄錄《自我之歌》第52的最後幾句如下: 你不會知道我是誰或我說了什麼, 但我仍有益於你的健康, 能過濾並活化你的血液 一開始抓不住我請別灰心, 於某處錯過我請往別處尋找, 我就在某個地方等著你。 一位自負若此的詩人,寫下驚人的結尾。不過我個人特別偏愛的是《自我之歌》的第5,這首詩最好以原文朗讀。---小飛俠 I believe in you my soul, the other I am must not abase itself to you, And you must not be abased to the other. Loaf with me on the grass, loose the stop from your throat, Not words, not music or rhyme I want, not custom or lecture, not even the best, Only the lull I like, the hum of your valved voice. I mind how once we lay such a transparent summer morning, How you settled your head athwart my hips, and gently turned over upon me, And parted the shirt from my bosom bone, and plunged your tongue to my bare-stripped heart, And reached till you felt my beard, and reached till you held my feet. Swiftly arose and spread around me the peace and knowledge that pass all the argument of the earth, And I know that the hand of God is the promise of my own, And I know that the spirit of God is the brother of my own, And that all the men ever born are also my brothers, and the women my sisters and lovers, And that a kelson of the creation is love, And limitless are leaves stiff or drooping in the fields, And brown ants in the little wells beneath them, And mossy scabs of the worm fence, heaped stones, elder, mullein and pokewe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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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