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也忍不住想,偷吃禁果的夏娃,受懲的也許不單單只是生育之苦,而是女性意識的覺醒。當婚姻不再是女人的最終依歸,單身也是一種選擇,是否因為頓時失去了依憑而失措,恍恍然不知如何是好?
《永遠的途中》透過兩個年齡相近的女子,以年歲為軸,對比兩種選擇的差異;遁入婚姻是否真的比單身容易獲致幸福?事業或工作有成,得以自我實現、完成夢想,依舊無法感覺圓滿?
二十七歲那年,薰認清自己不是為了工作而活的人,因而選擇了婚姻;被定位成「妳就是那種為工作而活的人」的乃梨子,其實也想談戀愛、渴望結婚,希望能夠兼顧家庭與事業。只是事與願違,動念之際,以為合適的人選,卻娶了薰。
而立之年,仕途順遂的乃梨子,獲得擢升讓她意識到事業只要付出就一定有相對的收穫,開始相信婚姻未必適合自己,結婚的負擔太重,熱愛工作的她斷然無法兼顧得宜,但戀愛卻不可或缺。
薰為孕事懊惱,不孕讓她自覺是個有缺陷的女人,直到發現丈夫外遇的跡象,擁有一個孩子成為當務之急,向來置之不理的偏方成了新歡,快馬加鞭,終於如願。
三十三歲的薰,孩子成為生活重心,但仍沒留住夫婿的心,想著,難道就這麼任憑生命無邊無際的荒蕪著?乃梨子卻在情場失意之後,連職場也開始起了波瀾,身心俱疲之際,省思自己如此賣命工作真的只是因為熱愛?更可能只是因為自己無人守護無人可依靠,相親之旅,更徹底擊毀她僅有的一絲自信,原來世人眼中的她,已經如此狼狽不堪……
無業卻無能一身輕的乃梨子,感覺自己走岔了路,已然三十九歲竟落得一無所有,悲傷欲絕之際,決定將旅行當作重新開始前最後一次狂歡,歸零之後,即便僅餘鐘點工作、零工、大夜甚至粗活可供選擇,也將無畏無懼。
魚水之歡的饜足讓薰再度感受的身為一個女人的存在與美好,因而也能體諒丈夫偷情只為紓解生活的鬱悶和工作的壓力,點燃的情慾一發不可收拾,卻終止於一次與丈夫意外的愛慾繾綣而衍生的孕事,只是新生兒依舊無法填滿長久遭受冷落的空虛寂寞……
女人四十一枝花,再妍麗也是極致,終究傾向凋零的一方。三十九歲失勢職場的女子,真能有機會新生?生活難道只餘溫飽便已足夠?出賣勞力也有盡頭的一天,屆時又該如何是好?貌合神離的婚姻關係,究竟為了什麼要繼續維繫?孩子真是最大的羈絆?還是對家的假象而成的自我矇蔽?
現實生活中的妳,是薰還是乃梨子?理想中的又是哪一個?現實中的你,擁有的是薰還是乃梨子這般的伴侶?夢想中?既非薰也非乃梨子?那又是怎樣的一種類型?
大部分的女人遊走於兩人之間,職業婦女始終是個不討喜的角色,動輒得咎,職場表現再出色,終究不敵洗手作羹湯的嫻良。
因此,女人開始思考選邊站的可能性,將選項簡化成工作、婚姻兩種,試圖從一而終,於是有了薰和乃梨子的對比際遇,只是真有這麼簡單?
其實一切仍屬於未知,每一個意念的流轉,主宰了往後人生的樣貌,選項其實繁多,無關乎性別,任何人,都只能擇一,下好離手,再悔也無濟於事,高潮是驚喜,低潮也無能避免,後果自承,變數也將再度化衍,變形、碎裂、重整,一次次輪迴再現,我們走在「永遠的途中」,薰、乃梨子以年歲記錄選擇,四十二、四十七、五十二、六十繁生交融,而你以什麼為界?
永遠的途中,即便無所選擇,也終必找到一個安身的法則,因為無路可退,只能往前跨步無歇,直到死亡將屆,才能真正畫上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