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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7/25 14:16:59瀏覽170|回應0|推薦0 | |
在一個秋高氣爽的傍晚時分 在法國羅亞爾河沿岸一個名為沃那爾的小鎮上 一個老頭兒正在佈滿黃沙的田間小徑上緩緩飄浮前進 他漫不經心 軟弱無力的步伐對照道路兩旁生意盎然 隨風擺動著的野草顯得頗不協調 ; 一身講究的穿著及點綴在那肥胖身軀之上的高級飾品也和周遭純樸的鄉間景色形成強烈對比...... 而已將一半形體掩蓋在遠處群峰後的太陽 它僅餘的部份光芒灑在老頭那肥大的臉上 讓蒼白的臉映出了些許的紅暈 一陣陣清爽的風熱情地向老頭迎面撲來 似乎要使他那年屆花甲的白髮變得更加稀疏 天上的雲彷彿在期待月兒的出現而興奮的不注飄移著 而老頭則以一首輕快的鄉村小調與之呼應 田間所散發出特有的泥土與青草的芬芳氣息和老頭身上古龍水的氣味彼此相戀 融合成一種怪異的芬芳氣味彌漫在老頭一路所經的路上 他那一身淺褐色西裝的顏色倒與他那雙黑色漆皮靴所踩著的黃土小路有幾分相似 從遠遠看去 他就彷如一顆泥球般朝著鄰鎮索沃斯特緩緩滾動而去..... 不同於沃那爾那寧靜 單調的農村風貌 索沃斯特這個地方可是個尋歡作樂的好去處 那些純僕的沃那爾農民們 在忙完一天的農務後 總要來這裡填補一下內心的空虛 比起每天看那些上面灑滿農藥的葡萄 他們寧願看索沃斯特那些風塵女子臉上撲的白粉 雖然鄉間的清新氣息也曾使他們陶醉 但最終還是被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打敗 在葡萄收成不佳的時節 農民雖然叫苦連天 但仍然不影響他們到索沃斯特的頻率 如果說葡萄園 馬廄 農舍這些東西是構成他們日間生活的元素 那麼酒館 賭場和妓院則拼湊成了他們夜晚的生活...... 在索沃斯特的龐特大街上 來往的行人和旅客絡繹不絕 許多從外地來的商人路經此地稍作停留 他們大都是趕著將貨物運往北方 因此不會在此地停留太久 相較於常來此造訪的那些沃那爾的農民 這些商賈的品味當然比他們要高得多 而這條街道兩旁的旅店客棧足以滿足他們的要求 如果沿著街道再往下走 在維爾廣場上的左右兩旁 各有一家酒館 左邊那家咖啡色的兩層樓建築 灰色屋頂 滿怖塗鴉的牆壁 暗紅色門框的玻璃大門兩旁立著兩根雕刻著希臘神話中人物的石柱 石柱上除了原本的雕刻 似乎還多了些亂七八糟的刮痕 而石柱兩旁各立著一尊石像 大門左側的是唐璜 右側的則是亞西莫 兩者的樣貌皆因年久失修的關係幾乎快使人無法辨認......不消說 這家酒店的格調自然是吸引那些沃那爾的葡萄農和本地一些三教九流之輩-----在此請讀者先有一個基本概念 或許你會認為那些將葡萄酒倒進精緻的高腳杯 再優雅地將其倒進嘴裡的人 不是貴族就是紳士 要不也是個有高尚品味的人 但這可不表示那些製造原料的人也是如此 近似於那些在劇院中的舞台上飾演瑪格麗特或聖母瑪利亞的人 真實身份或許是如貝琪.夏普或華萊麗那樣的人的道理一樣-----而在大門頂上那愧”黑貓酒店”的黑色木質招牌上緣則浮出了一坨像是黑貓的圖徽 至於維爾廣場上右邊的這家則顯得氣派多了 雖不及黑貓酒店的規模 但無論從其精緻雕刻的屋頂 再到粉刷的一片雪白的外牆 掛滿各種奇特小巧裝飾的玻璃大門就正對著對面的黑貓酒店 比之黑貓酒店寒酸破舊的大門 它則顯出一種彷如張著大口要將面前這塊發霉的咖啡蛋糕給吞進肚裡的磅礡氣勢 而從這張華麗的嘴所伸出的舌頭則是由石子所鋪成 為了能讓來往的客人欣然成為這家店的餌食 舌頭自然也是高級貨 而其兩旁還有兩座也是石造的池子 裡頭養著不少顏色豔麗的熱帶魚 往來其間的客人偶爾會往池子看上牠們兩眼 但至於那些魚是死是活則沒人理會了 兩座池子前方同樣立著兩尊石像 左池前立著的是女神維納斯 右池前方立著的是女神雅典娜 相對黑貓酒店 這裡將其”白鳥酒館”的鍍銀招牌(原本的招牌是純銀打造的 但自從在某個夜晚被人神不知 鬼不覺地移往它處後 皮耶老闆為了維持本地治安 便將其改成鍍銀的)掛在二樓屋頂的下方 明顯有意要掛得比黑貓酒店的招牌高 而一隻和招牌顏色相同的大鳥展著翅膀佇立在招牌右上角的地方.....雖然皮耶老闆的企圖心是如此旺盛 整家店的裝潢也確實比對面的要高級許多 但限於來往客人的水準和品味 生意始終不及對面那家破爛酒館 會來此光顧的僅限於那些身穿咯什米爾大衣 頭戴黑絨寬邊帽的外地商人 或是少數本地的富商或財主..... 而唯一一個來光顧過(還是常來)的沃那爾農民 此刻已從之前略加介紹過的那條位於沃那爾通往索沃斯特的田間小徑(事實上不止這一條)上來到了龐特大街 順著街道來到了白鳥酒館的門口..... 此時 這位肥胖的老農夫兼老紳士 貴族兼鄉巴佬 也是本故事的主角 愛情祭壇上的犧牲品 諷刺作家筆下的可憐玩物------維克多老爹 此刻正懷著愉快的心情推開那扇亮晃晃的玻璃大門 為了將自己的愚蠢展露在世人面前而邁開大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 映入眼廉的便是酒館的吧台 吧台前方的走道將一樓店面一分為二 兩側各整齊的擺了幾張桌椅 走道上鋪著一條繡有伊斯蘭幾何圖案的羊毛毯 左右兩側的牆上各掛了一幅名貴的畫 據老闆的高見 這兩幅畫是出自某位印象派名師之手 不過由於世人總習慣把超出自己理解範圍的畫作都歸類到印象派作品 所以事實究竟為何 目前仍是個迷.....深咖啡色木質地板和乳白色的牆壁如陸地和天空在遙遠的地平線上完美的接合著 昏暗的黃色燈光與及因處淡季而略顯冷清的景象調合出一種令人傷感的詼諧氣氛.... 此時 皮耶老闆正忙著清洗擦拭酒杯 聽到大門鈴鐺的叮噹響聲 立刻抬起腦袋一看 一見到老主顧維克多老爹走了進來 善良的老闆立刻走出吧台歡迎這位因金路易而結交的知心好友 急著要讓對方知道自己的高尚友情: ”啊~這不是維克多上尉麼? 這幾天沒見到你 在忙些什麼? 噢~ 見到你我太高興了 今天想喝點什麼?” ”箂姆酒......我平常喝的那種”老頭微笑著說 他的聲音略顯沙啞 語調顯得有些奇特 彷彿混著鄉村曲調一般的口吻 ”沒問題 我立刻替你準備好 先進來坐吧~雷昂! 雷昂! 去! 這個傻小子 又在樓上摸魚啦!”皮耶老闆對著二樓吼道 不一會兒 一個身型瘦銷的小伙子從二樓禁煙區急急忙忙奔了下來 木質樓梯被睬得咚咚作響的聲音 和端在手中盤子上的酒杯噹噹的敲擊聲 以及那重覆 匆忙 又規律的”來了! 來了!”的應答聲 交織成一首宛如急行軍進行曲般的曲調...... ”雷昂 把架上剩下的髒酒杯清洗乾淨並擦乾 我要幫維克多上尉調酒” ”是的 老闆”小伙子唯唯諾諾地答道 皮耶老闆將原本手上的雜務委託給他 自己親自幫老頭兒調製箂姆酒 或者說 目前店裡能調出維克多老爹所指定的這種特製箂姆酒的人也只有他 原本店裡一位作了十多年的老員工也有這等手藝 但一年多前便無故離了職 不久後酒館的那面純銀招牌便失了蹤 老闆斷定一定是這位員工將它偷走 每次與別人談起這事 他總是氣呼呼的說: ”波利那個混球 萬一被我遇上了 非打得他滿地找牙不可” 雖然他說這話時是那樣的義憤填膺 但良好的修養使他的抱怨咒罵也僅止於嘴上的不滿 而他怒氣的時效也顯得過於短暫 至於我們前面所說的 白鳥酒館的各種對黑貓酒店充滿敵意的設計 也是基於老闆認為黑貓酒店的老闆娘-寡婦娜儂的智慧不足以參透他店面裝璜上所顯露的高深含意的這個原因而已 維克多老爹一屁股坐到吧台右側的圓椅上 從西裝口袋掏了支煙斗出來.....(或許讀者會覺得奇怪 為何酒店會將吸煙區設在一樓大廳 如此一來 不吸煙的客人進出酒館豈不一樣要被薰得一身煙? 其實也沒什麼 只是皮耶老闆一時疏忽 便造成了這個小小錯誤 但愛面子的他硬是不肯承認自己的過失 被別人指責時又啞口無言 最後 他索性隨口拋下這句話”這只是件小事啊 何必太認真呢?”-請讀者注意一件事 皮耶老闆在以和藹可親的口吻說著這句話的時後 嘴上還冒著青煙呢.....而久而久之 這件事也就如世上許多荒誕不經的事一樣 因時間的潤飾而被人們視為理所當然了)而座位左側有一扇門 門內有一間小型撞球室 木質門板的良好隔音效果使外面的客人能將裡頭人的奮戰經過聽得一清二楚 像是球桿撞球的聲音 球彼此的碰撞聲 球客的交談嘻鬧聲 因輸球而將球桿用力擲地的聲音等..... 而維克多老爹就是喜歡聽這些聲音 也不知何故 這使他回憶起在軍中的那段光榮歲月 那段在槍林彈雨中衝鋒陷陣的日子 即使他的老長官 他心中那位至高無上的上帝 那位曾引起全歐洲公憤的科西嘉小矮人 在被聯軍圍毆後 最後鼻青臉腫得被扔到艾爾巴島上 而他的軍旅生涯也跟著劃下句點..... 但就和許多如維克多老爹這般的老人 即使事過境遷 但過往的經歷 無論苦痛的 美好的 榮耀的 屈辱的 風光的 慘淡的.....這些過往的點點滴滴如一顆顆珍珠般被他們心中的思緒串連在一起 並收藏在情感的深處 還不時的將它們拿出來觀賞一番 而越是上了年紀 這種嗜好便越是強烈 因為他們急於在那些年輕氣盛 意氣風發的年輕人面前展現自己的威嚴 突顯自己的價值 也希望自己的尊嚴能伴隨著肉體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上尉 你的特調酒好了~”皮耶老闆恭維道 並將酒杯放到維克多老爹的桌前 維克多老爹舉起酒杯 將酒一飲而盡 這是他早年在軍中養成的無聊習慣 男人總喜歡靠著糟蹋身邊事物的價值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在他還在這個人生舞台上伴演光鮮亮麗的花花公子角色的時候便是如此 只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及體力的衰退 糟蹋的對象從巴黎的貴族小姐轉變為現在的杯中物 但他絕不承認這是代表自己魅力不如從前 他強調 即使到了現在 每天早上在梳洗的時候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 依然覺得這張臉比之繪本中的太陽神阿波羅仍有許多相似之處 幸好這位誠實的老兵沒說自己更甚於後者 否則筆者或許會無法將他的坦率直言作忠實的呈現也不一定 而當年在新政府上台後 將如維克多中尉這些”舊時代的包袱”視為眼中釘 他被迫以中尉的身份強制提前退伍(而深謵人性的皮耶老闆為了表示善意 自動幫他加了一級軍階 而老頭兒也樂於接受朋友的好意) 當然 由於身為花花公子的身份所應盡的職責 他在退役前 早已將身上的錢花個精光 還欠了一些債務 但幸好 一位隨父親從沃那爾來巴黎拉丁區遊玩的地主千金-愛瑪.莫倫西亞遇到了他 又幸運的迷上了他 這位氣質端莊的富家少女死纏爛打地央求父親答應這門親事 莫倫西亞老爹經不住溫順女兒的連番攻勢 又思及維克多見多識廣 舉止體面 再加上自己年紀也實在不宜再勝任管理葡萄園的重擔 便將女兒許配給了他 兩人在結婚證書上簽了字(正確的說 應該是這位可憐的女奴與她的主人簽訂契約的日子) 成了合法的夫妻 擁有生產自己的愛情結晶的權利 而這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 婚後的生活當然是非常幸福..... 至於到底有多幸福呢? 首先 在他們婚後不久 兩人確實維持了一段在世人眼中被認為是良好的夫妻關係 這段期間 老爹也將各種經營上的技巧傳授給他 他也頗為安份守己 這種關係一直維持到莫倫西亞老爹因病過世後才終止 這段時期究竟有多長呢? 差不多和他的上帝從艾爾巴島溜了回來 奪取政權 到慘遭滑鐵盧的時間一樣長 而基於這段歲月是如此地漫長 以至維克多先生理所當然對她的伴侶產生厭倦感 他將她冷落在一旁 開始專心致志經營從老農手中繼承的田產 為了有朝一日能成為下一個老農而日夜不斷工作著 也許是因為鄉間的清幽環境 又或許是吃過苦頭的關係 他漸漸忘卻以前那段放蕩揮霍的日子 沒過幾年 他將葡萄園經營得有聲有色 並將周圍一些農民的瑣碎田地用各種合乎法律 但違背道德的方式巧妙加以併購整合 成為了全沃那爾最大的葡萄園主兼地主 仗著原本莫倫西亞留下的動產 結婚時兩萬法朗的嫁妝及這幾年間賺得的資金 加起來總共一萬兩千法朗的年金及在本地的不動產 除了向佃農收取租金的時候 他從不正眼瞧那些農民 而那些單純 沒有心機的農民誤將他的這種蔑視當做一種威儀 在心中欽佩不已 但她的妻子 維克多夫人並沒有因丈夫的發達而使生活過得更好 反而不如從前 財產的增加 反而使維克多變得吝嗇起來 人性的貪婪往往隨著財富和年紀的增加而有增無減 包含他的另一半在內 他絕不平白給別人一分錢 但對自己依然慷慨 甚至更甚以往 他將家裡原本從莫倫西亞在世時就在此服務的兩個女傭縮減為一個 讓維克多太太填補那個空缺 再以一堆天花亂墜的言詞當作補償 偶爾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加上幾句”我的心肝寶貝” 他自認善盡了身為一個丈夫的責任 每當和別人談起她 他總是驕傲地說”她在家過的生活就像個皇后” 但他有鑑於足以使一個王國被推翻的財政問題的重要性 深怕幸福的妻子最後落得在牢裡縫捕襪子的悲慘命運 體貼的他建議她應當個”節約用度的皇后” 開始嚴格管控她的生活開支 她的任何花費都需經過他的審核及同意 他將這種專制解釋成對她的一種關心 而善良樸實的維克多夫人毫無怨言的接受了他的好心安排 原本就沒有主見的她 在婚後更是將鄉下女人的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對丈夫的話言聽計從 她有生以來僅有的兩次主見 都使她招來不幸 第一次就是決定嫁給維克多 第二次則是在距今約十年前 她因一時禁不住世俗誘惑 在馬賽的市集上買了一件英國進口的高級純手工剪裁的綠緞布絲質披肩 這筆交易使他主人的財產少了九百法朗 他氣得七竅生煙 將她的罪行加以痛陳一番後 最後以嚴厲的口氣宣讀了他的判決:以後妳愛穿什麼就自己動手做......” 從此 維克多夫人的功能正式被定位為家中的織布機 未得他的許可 她不能離開自己的田產範圍 她這個皇后在家中能統治的生靈 扣除表面上由夫妻共同管理的女傭兼廚娘法蘭索瓦 只有馬廄裡的四匹馬 老頭不喜歡馬 也不愛坐馬車 正如一開始提到的 他到索沃斯特時便是靠著他的一雙腿 既然用不著 他索性將這從已故莫倫西亞老先生時”延續”下來的產業”贈與”他的夫人 以表示對他的愛 ”皮耶 再來一杯”老兵將酒杯往桌上一放 豪邁地說道 ”好的 請稍候”老闆笑嘻嘻地答道 並立刻再調了一杯給他 ”今天傑森那小子沒來啊 還真是稀奇”老頭說著 接過了酒杯 ”是啊 最近上門的客人越來越少 不知出了什麼事呢? 唉! 生意真是難做啊 現在的人似乎都喜歡去那種沒有格調的低俗酒館 喝那種劣質酒 我說啊 喝那種東西早晚要了他們的命”老闆憤憤不平地說 ”是啊 是啊 說得好 哈哈”老葡萄園主得意的附和道 乾癟的圓臉上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意 在一旁擦著酒杯的伙計雷昂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 也跟著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此時 門上的鈴鐺響了......
一個年約三十 穿著頗為講究的女子走了進來 一張白晢的臉龐 光滑圓亮的前額 上面覆蓋一片稀疏的金黃色瀏海 其餘的頭髮則被向後梳成一個包頭 用一枝作工頗為精細的銀製髮針固定著 兩鬢細細的鬈髮宛如蛇一般自耳旁蜿蜒而下 沿途經過兩串碎鑽石耳鋷子 彎彎的眉毛下襯托一雙憂鬱的眼神.....那眼神真是迷人 彷彿將自己心中的哀怨 悲悽 痛苦 委屈 無奈等等的情緒都鎖在裡面 讓與之接觸之人的思緒不自覺地被吸入那湛藍而深遂的瞳孔之中 她的嘴唇非常地薄 幾乎讓人以為是將一條紅線縫上去似的 兩條白而纖細的手臂從身上那件水鑽藍絲質連身長裙兩旁的缺口袒露出來 一串象牙色珍珠項鍊就掛在她同樣纖細的頸子上 近乎完美的身型體態就如大師筆下所勾勒出的線條一般...... 一陣濃烈的香水氣味隨著她腳步的移動而向吧台上的三人撲去 包括維克多老爹在內 所有人都因這位女子的出現而驚嘆不已 不過 曾經飾演過花花公子的維克多老爹畢竟在巴黎受過這方面的訓練 他馬上回復了原本平靜 冷淡 漫不經心的表情 濃密眉毛下吊著的一對黑眼珠又轉回了他手中的酒杯 兩頰上的肥肉微微晃動了一下 ”唉呀~這位小姐 歡迎歡迎 請問要喝點什麼?”皮耶老闆一回神 生意人的本能立刻開始運作 只見他走向前 搓著雙手 熱情地招呼客人 期望對方能快點將身上的錢幣掏出來 ”.....嗯.....請.....請給我一杯蘋果酒”美麗的女子猶豫了一陣 彷彿沒來過這種店似的 ”好 好的 請稍等一會 馬上來”親切的老闆答道 笑嘻嘻的回到吧台幫客人準備飲料 女子的視線在四周轉了一圈 隨後怯怯地向老闆問了一句: ”這裡是吸煙區麼?” ”呃.....是的”老闆尷尬的應了一聲 臉上的笑意已蕩然無存 她挑了右邊那幅畫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 略顯憔悴的眼神盯著桌子 彷彿陷入了沉思中 ”噢 她真是漂亮”小伙子輕聲說道 ”是啊 她就像是天方夜譚或希臘神話中的仙女或女神一樣 不過 看她的舉止 大概是某位貴族千金或男爵夫人....但更有可能是某位有錢商人的情婦.....”老闆以他自己的經驗評論道 並將被評論對象所指定的蘋果酒倒進高腳杯裡 ”喔不! 老闆 您錯了! 她一定是如科涅利亞那樣的人 是個好女人 對.....一定是的.....因為.....”酒館伙計激動的反駁道 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閉嘴! 你這傻瓜” ”唔~~” ”將酒端過去給客人 小心別灑出來 機靈點 真是的~”皮耶老闆沒好氣的說著 就像一個情報頭子在責罵一個將機密情報走漏出去的情報員一樣 ”上尉 你覺得這個女子如何?”老闆對著吧台另一個人問道 ”.....呵 那種女人啊 我以前在巴黎可見多了 表面看上去像個仙女 但實際上不是個氣質高雅的草包就是個虛有其表的蕩婦 不過 看她的神情 應該是遭逢了什麼不幸吧 但那跟我可沒關係.....”老爹漫不經心地說著 那口吻好似在評論一杯酒的好壞或一件衣服的材質 此時 執行完任務的青年返回了基地 他一臉喜悅 心情愉快 率直的他忍不住要將自己收集來的情報告訴他的長官: ”啊 那位太太.....不 那位女士....她.....她微微一笑 還對我點頭致意....噢 她真是.....她真是.....” ”她真是個天使是吧? 好了 幹你的活吧 做人實際點 別整天做白日夢.....要知道 在這世上 錢才是真正靠得住的東西 女人和愛情都不過是錢的附帶品罷了 別本末倒置 也別傻傻的將自己的真情完全表現出來 因為當你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換來的很可能只是對方輕蔑的一笑 但錢就不一樣了 它絕不會虧待努力幹活的人 噢~它真的是世上最善良的老好人.....” ”噢~皮耶 你說得真是太好了 真不愧是皮耶 多麼了不起的言論啊~”維克多老爹讚嘆道 這種發自內心的感動與認同只有那些曾經為了金錢而捨棄愛情的人才能體會 青年聽著這兩人的對話 被搞得一頭霧水 他稚嫩的心靈和情感還無法體會這兩段話背後所代表的人生哲學 而他的智慧也不足以使他了解現實的殘酷無情 對他來說 世界就如鐘擺一樣單純而規律的重覆運作著 就像他和他的老闆每天在做的事情一樣 而每個人的心也和自己的心一樣單純 有如貝特朗的作品中所描繪的那樣......他對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 爾虞我詐一無所知 他每天的活動範圍就只有索沃斯特的幾個地方..... 自從皮耶老闆自十年前收留了孤苦無依的他到現在為止 他一直生活在這隻”白鳥”的”羽翼”之下 這種生活使青年的人格仍能保有如紙一般的潔白 最好的證明是當他第一眼見到那位女子 便立刻斷定了她的人格 而且還說她”是個好女人” 這句話如果從皮耶老闆或維克多老爹的口中說出 那無疑是句愚蠢的失言 各位讀者要知道 那些外在越是美好的女人 其內在往往越是虛偽醜惡.....可能今天她說嚮往回到農耕時代 幾天後便在大談秋冬流行時尚 ; 幾天前說不該罵人混蛋 幾天後便聽到這兩個字從她嘴裡說出 而那位青年口中的”好女人” 在吧台上的人正輕聲對她品頭論足的時候 她纖細的手指端起了酒杯 朝杯中不住地端詳 彷彿擔心酒中有毒似的 隨後 她將杯中的酒吞了幾口 便放回桌上 從黑色提包內的小木盒中掏了支細長的香煙 便開始抽了起來..... ”噢! 太美了 她抽煙的樣子就像個貴婦....噢不~她根本就是.....”酒館伙計激動的讚嘆道 ”是啊 很美 真的太美了 老皮耶 再來一杯吧~”老葡萄園主隨口答道 自從他的視線從那女子身上移開後 便沒再朝她瞥上一眼..... ............................................................... 在喝了幾杯酒後 維克多老爹又到撞球室跟幾位客人打了幾場球(據筆者所知 這老傢伙花在那張球台上的錢 比花在維克多夫人身上的錢還多) 而那位美麗的客人在老兵進撞球室與人拼搏後不久便結帳離開了 伙計雷昂苦著一張臉目送她離去..... 之後 贏了幾場球的老兵愉快地走到櫃台結帳 他開心地掏出了三十法朗往老闆手裡塞 在小伙計肩膀上拍了幾下: ”啊~啊~我抬頭挺胸~步伐昂揚~走進軍營中的伙房~”年老體衰的中尉一面哼著歌 一面離開了酒館 回到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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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