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可夫斯基的《第一弦樂四重奏》裡有一首《如歌的行板》,「行板」原文是義大利語「Andante」, 徐步而行的意思, 用來指樂曲的節拍如同不慌不忙的行走, 如歌當然是賞心悅耳. 最近看了一部慢步調的電影《Paterson》, 本來不知如何描述, 後來想到「如歌的行板」雖然指的是音樂, 台灣詩人瘂弦曾拿去做詩的標題, 我借來形容欣賞這部電影時的舒暢感受好像也很合適. 

電影的導演 Jim Jarmusch 雖然不是家喻戶曉的人物, 在西方獨立製片界小有名氣.《Paterson》的主題是美國紐澤西州一個小鎮的一位公車司機某一個星期的日常生活. 主人翁每天例行之事是白天開公車, 晚上到酒吧喝杯啤酒順便溜狗. 小鎮公車都是慢駛, 他去那裡包括上下班都是步行, 整部電影大部分是對話, 從頭到尾慢拍子. 主人翁閒來愛讀詩寫詩, 詩的靈感來自每天觀察閒雜人等之間 (包括和自己) 的交流, 偷空寫在筆記本裡自得其樂, 很像他喜愛的詩人 Emily Dickinson. 不過他唸給自己聽時, 觀眾可以偷偷分享 (電影裡的詩是美國詩人 Ron Padgett 為此片所寫). 

電影故事啟發自 20世紀前期美國詩人 William Carlos Williams 的一首長詩《Paterson》, 描述美國紐澤西州小鎮 Paterson 的人文歷史. Williams 在詩集的前言裡說「A man is indeed a city, and for the poet there are no ideas but in things.」電影的標題, 故事裡的小鎮, 主人翁的名字都是 Paterson, 再三提示大概怕觀眾不得要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