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ZZ說她不想再待在香港空等一天，所以F4的，就你去了。」我的主管這麼告訴我。

面對ZZ的代班現象，我已經不會去對我的主管說什麼了。上回，ZZ跟我的主管說她去長江三峽休假一個禮拜，她去之前也沒跟我打半聲招呼，她去了之後，唱片公司打電話給我說我代班，我去問我的主管，他才告訴我ZZ休假去也。

只有少部份台灣人是這麼做事的嗎？台灣已經跟上21世紀的步伐了嗎？

唱片線這回香港出差，先是周杰倫的演唱會，中間隔一天再是F4的香港首次演唱會；就醬，我這電影線的代班代到香港去了。

這趟去到香港後我才知道，很多台灣記者跑不了幾年新聞，到香港出差很快就令他們感到厭倦，原因是那地方「已經去過了，沒什麼。」

即便這是第101次到香港出差，我還是一聲不響地去。我對香港的廣東人沒太多的好感，卻對「那塊地方」裡發生的很多事情感到粉好奇。

我很好奇香港人究竟從老英那學到什麼？

是怎麼學的？還是怎麼被迫學的？

老英究竟(是否)在香港人體內種下了什麼其他華人所沒有的東西？

香港人普遍的英文能力究竟達到什麼樣的水準？

香港人究竟如何發展成為一個備受歡迎的國際市場？

香港人的生活方式為什麼會跟台灣人那麼不同？

香港人又是怎麼花錢的？

煲湯到底在香港家庭中有多普遍？

港式飲茶與英式下午茶是不是有某種奇特的相通性──這種茶食併備的社會習慣，莫非具有一種主動將人的內在擴張為外在的奇特力量？

在街上看到的香港人普遍是那麼勻稱，為什麼瘦身業在香港還是那麼熱門？

即便這只是代班到台中，我還是會一聲不響地去。

畢竟，後面比前面刺激，未來總比過去閃亮──更何況，那個未來包藏著更多歷史的力量。

3‧

F4首次香港演唱會(第一場是2002/1219)代班事情，發生在距今七年前。

時間是，2002年的12/20晚上七點多；地點是，從香港飛回台灣的國泰班機上。

整件事一開始就很詭異。

先是所有乘客都上飛機了，飛機弄半天還不開，然後突然機上廣播說「臨時要檢查引擎，要延遲40分鐘」，接著聞所未聞的事發生了，這架國泰班機竟然放起了佛教音樂。

有人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另有些較敏感的人聽了不禁悄悄說「這是恐怖音樂」。

我也覺得機艙的氣氛有點怪，但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受什麼影響──我雖然是吃盡【空軍一號】、【魔鬼終結者】、【荒野大鏢客】，等好萊塢英雄電影的硬水中長大，可我也飲盡背離英雄電影而走的台灣新電影浪的軟水中成長，我很清楚自己的膽量是，即便把這兩者除以2，恐怕還要再往右邊方向再除以2？

也許，我剛坐下來，旁邊那兩個活蹦亂跳的年輕女生多少給了我幾分怪膽，也也許她們滿嘴口無遮欄地笑說，F4以及在香港瞎拼的旅遊經驗，那種旁若無人的青春告白，沖散了此時飛機上「有點」不尋常的氛圍。

兩個女生看來差不多在大學畢業前後的年紀，一個穿著短裙，一個穿著短褲；在此之前，我從不知道香港的冬天是可以這麼「夏」人地穿著。

起飛時間還不到半小時，飛機遭遇亂流的廣播就來了，我是坐在機艙較中間的位置，不遠就可以望見空中小姐在歪歪斜斜中開始發餐點，兩個小女生中那個穿短裙的那個還開玩笑說，有次她們去歐洲玩，飛機不僅劇烈搖晃，甚至上下震動到有人的咖啡就離杯子半公尺高，然後再掉下來。

她們說這話後不到五分鐘就沒聲音了；我想她們說得太累，一定是睡著了。

這五分鐘飛機一直持續在搖晃，空姐把飛機餐遞給我時，她們兩人靠近我的那位還把手拿出來擺一擺；我想果然這趟飛機晃得有點久，連想睡一下都不太可能沉睡。

我打開餐盒吃將起來時，眼睛的餘光發現好像四周有好幾個人都沒吃，而坐在我後面的同業，原本一直發出細細瑣瑣的聲響也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