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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30 21:52:59瀏覽1490|回應0|推薦9 | |
有人三更半夜打電話來問我:「你怎麼可以把李安的電影稱作A片?」
我那被突然驚醒的意識像跌了個狗吃屎,腦海中一下子遭受到許多渾氣的衝擊,以致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把手機按掉的。那人並沒立即再打過來,似乎這段時間都給了我們一點冷靜的空間--也許在這五分鐘之前,「他」並沒勇氣問這話? 不,我突然清醒過來那個「她」是誰了。而我也隨之想起「她」三年前拿到博士的那個國家的媒體,在兩個禮拜前對李安做的專訪,那篇至今無人提及且至關重要的文章。 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見了,大學時代我們還幾度一起到當時的電影圖書館看電影:只有英文字幕、乃至只有英文發音連英文字幕都沒有的電影。那種「艱困」的觀影經驗,增添了我們事後許多討論與揣測的空間與時間。 五分鐘後,學妹D再撥電話進來。我沒等她出聲,只見機上的來電顯示與剛剛的相同,劈頭就先恭喜她在德國拿到博士。「我們多年未見,想不到你變了許多?」她有點冷酷地說。 「我們多年未見,想不到妳比以前了解我更多。」我自己差點笑了出來,順手將剛剛睡前喝剩的「水仙」含入口中。但這確是實情,我以前寫的電影文章,D多半只是看看「沒有反擊」。不知為什麼,D突然停止「戰火」,談起我們過去一起看電影時的情景,還記得問起我那本寫了密密麻麻的柏格曼電影筆記本還在嗎。 我趁她「話當年」中,泡起「小種紅茶」。D知道我在做什麼,說別盡喝茶,我還沒回答她的問題呢?D的語調變客氣了,我也很客氣地請她去找找,10/11「德國新聞社」搶在【色戒】即將於德國首映前對李安專訪的那篇文章。 「德新社的記者問李安【色戒】又是跟【斷背山】一樣,講了一個得不到愛情的圓滿的故事?為什麼李安總對描寫這種故事感到不滿足,一拍再拍?李安自己回答得妙,」我將煙斗放一旁,把電腦打開調出這篇稿子,將李安受訪的其中至關緊要的一段原話唸出來給她聽: “我不知道愛是什麼。如果有人非要給愛下個定義,那麼這個定義對我來說肯定是太狹隘了。愛,特別是羅曼蒂克的愛,是種很強烈的和很神秘的感受,如果我們對愛真的那麼瞭解,那麼我們人類早在3000年前就停止去描寫愛了。我只能在銀幕上將愛放大,或者讓愛顯得不可思議,或者讓愛失敗。這樣人就學會了謙卑。【色戒】是一個非常奇怪的愛情故事,非常非常的奇怪,但在我眼裏它是一個昇華了的愛情故事。” 「所以,你也就認定李安這次拍的不是愛情?」 「ㄛ,不是『所以』,而是『因為』,我早在看這片子的時後就覺得,李安在片中描寫的這對男女,是在國仇家恨夾擠之下蹦跳出來的性,那裡面沒有愛情。」 「湯唯跟王力宏之間呢?」 「那更簡單,是一種朦朧的慾望,青春的意識之游走。」 「那你說得出來愛情是什麼?」 我沒料到她有這麼「正面對決」的一招,看來德國人還真是教了她點什麼。 「記得我們以前看過的布列松的【布龍尼森林的貴婦】嗎?」我瞥了一眼還有半壺的紅茶,手卻動也沒動。「記得海倫怎麼報復那個離開她的男友尚嗎?她介紹她過去的手帕交艾格妮絲給他,尚在見過艾小姐後茶不思飯不想,最後來跟海倫苦苦哀求。布列松改編的劇本在這時寫的很妙,尚沒跟海倫下跪,卻站著說他最近有段『迷人的旅程』。深知尚的個性的海倫,肚子裡卻暗自冷笑不已。」 「我前天去逛一座橋,我走它個一千步?」尚對海倫說。 「這麼做為什麼?」 「我告訴我自己,如果走到第一千步時踏出去的是我的左腳,那我就跳下去。結果,踏出那第一千步的卻是右腳,所以我才能又走到妳身邊。」 這般「魂牽」,我們在【色戒】一點也看不到;我對D輕聲說。 當尚終於獲得艾小姐母親的答應,首度被讓進她們住的屋子裡時,尚一步一步邁入屋裡,一句又一句如是說:「原來這是她生活與睡的地方。她坐在這裡彈鋼琴。她坐在這裡與那裡看書。燈是她,花是她,這軟墊還有這框架都是她。」 這般「夢想」,我們在【色戒】一點也看不到;我對D輕聲說。 接下來,我們沒再談起【色戒】,倒談起了凌波。這是另一篇文章,在此就「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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