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活節過去，美好的人間四月天也過了一半。

這個復活節假期唯一建設性的活動，就是去參加了教宗親自主持的守夜禮。這是我第二次參加在聖彼得大教堂舉行的重大彌撒，前次是耶誕節。令人興奮的是，比起初來乍到的「鴨聽雷」，這次教宗講稿我可以聽懂的比例大幅增加，當然對整個或站、或坐、或跪的繁複流程也熟悉許多。

米開朗基羅設計的聖彼得大教堂是梵蒂岡最主要開放的參觀景點，在其內舉辦彌撒氣勢萬均。天主教是世界上最條理嚴謹、組織分明的宗教之一，對於座位安排、衣著佈景、流程等任合細節之講究，都讓人嘆為觀止，不輸奧斯卡頒獎典禮之類全球盛會。

彌撒九點開始，我們早早抵達。進入會場，每個座位上已擺好讓會眾手捧的精緻白色蠟燭，上頭有教廷的十字架徽記。底下是一本厚厚的流程手冊，左半部是儀式進行中使用的語言(主要是拉丁文，朗誦聖經則輪流使用各國語言，今年有法文、德文、西班牙文、英文，前年耶誕節曾用中文)，右半部是對照的義文翻譯。

參加的會眾應穿深色正式服裝。P先生照例穿上他的大禮服，我則穿著台灣訂做的全黑改良旗袍。特別訂做的原因是，這年頭要在坊間找到高領、長袖、長裙的全黑衣服還真不容易，跑了好幾家店，都被老闆勸說「年紀輕輕幹嘛想不開，這種長度不流行」。唯一比較上道的恭維之詞是「我知道了！看你氣質應該是表演音樂的？」

講究一點的話(或坐在前排)，女性還要別上黑頭紗，來自聖經女人要「蒙頭」順服之意。從前我在教會(新教)也看過有虔誠的姊妹戴，不過都小小一片如同髮飾，這裡的頭紗頗長，可以垂到肩下。

第一次參加，我幾乎全部精力都放在追隨繁複的流程，以及擔心頭上那片黑紗會不會滑落。

到底教宗這段講完之後，台下會眾該回應什麼？什麼時候合唱團唱？什麼時候又輪到會眾唱？我很不可思議地發現，台上台下的對答詞全得用拉丁文，那個在我們歷史課本上被歸類為不再有人使用的「死的語言」，在此處卻生龍活虎，進入教堂好像進入另一國度。

不過也或許這是他們使用拉丁文的原因，為了跟世俗國度有所區隔。拉丁文被認為是最精準、最接近神的語言。

第二次參加比前次輕鬆不少，也讓我對天主教有新的認識。我覺得除了儀式繁複，天主教對於聖經的認識，以及透過遵循古法表達的敬虔，確實令人感動。至少對於我一個新教徒來說，撇開不熟悉的儀式，手冊引用的每篇新舊約經文，都串到教宗講道的主題，深入淺出，充滿了真理的亮光。

當燈光熄滅，信心與愛就像捧在手上微弱卻溫暖的燭光，激勵我們在黑暗的世代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