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二年六月　K日之2

接下來是到老大那聽訓，看看還有點時間，我回辦公室把相關資料再看過一遍，才帶著卷宗走到老大辦公室，舉起手沈重又無力的敲門。

「我很奇怪你是怎麼選人的，看不出能力，看不出健康，連年紀也看不出來？」，老大的眼光我倒是看出了幾分鄙視、一些怒氣和不解。

「這次有很多人寄履歷來應徵，此外董事、副總、協理、許多幹部與員工，也推薦親朋好友來競爭。但某些人秀得出關係，卻對實務與專業問題說不出個所以然，的確看不出有什麼能力；部份人以為有關係搭橋鋪路，對各方面條件要求頗多，卻不願相對做出承諾，確實看不出有健康的工作態度；還有人經簡單測試發現，遇事慌亂、眼高手低、穩定性不夠等，個性上明顯的特質，心智年紀是看不出已經到可以託付責任的程度」，唉～我到底在說什麼。

老大顯得有些不耐煩，斜眼低聲問道：「董事他們也有推舉人？！那你錄取的人又是什來頭？」。

「是經理推薦一位客戶的親戚」。

「什麼人不好用，你去找一個生過重病的中年人！把公司當療養院還是養老院？！」，老大的表情、氣勢看起有點像卡通當中快要變身的塞亞人，眼帶殺意、混身殺氣。

「他有提出大醫院近期的健診報告，證明身體已經康復可以工作。另外勞退新制實施後，僱用年輕人或資深人員差異不大，因而公司先前也聘用過數位資深人員，擔任重要的管理或技術職位」，講到這我故意看著老大一會，才接下去說：「這些資深人員為公司盡心盡力，一點都不像在養老，對公司的貢獻絲毫不輸年輕員工」。

講完我仍舊看著老大，他沒有迴避我的目光，塞亞人也沒變身，老大乾咳了兩聲才開口：「因為那些人都具備了獨特的能力、背景或經歷，所以得到公司的信任與重用，這個錄取者真有他自己說的那麼好？」。

「他在同一家公司從事徵才職務多年，穩定性夠、實務經驗豐富、也曾擔任主管，能力上應該沒有問題」。

老大悶哼了一聲，臉上帶著冰冷的微笑：「如果真像他所說和你形容的那樣，搞不好人家是把這當中繼站，等待機會或挖角好往上竄！不行先跟他簽短期聘僱合約，等期滿看表現再做處理，你下去安排」，說完揮了揮手要我離開。

走出老大辦公室我才鬆了一口氣，祕書小姐看到我那副狼狽樣，開玩笑的說：「怎麼今天沒碰上演奏曲的休止符？」。

「是啊！遇見小快板，還好沒變奏成急行板，否則一定應付不來」。

看看時間已經有點遲，趕到董事會辦公室特助早在那等我，沒見到祕書說是外出洽公，幾句客套話後開始討論正題。

「公司討論一段時間的擴展案，最近將定案推動，幾位董事分頭忙著相關事項，交待下來的工作愈來愈多，我和祕書兩人根本忙不完，才會請各單位幫忙」。

「特助你來公司時間比較久，我那邊的情況你應該知道，雜事繁多加上人力有限，實在伸不出手來幫忙。反過來看如果工作真的太多，不如請董事去和總經理說一聲增聘人員，以免影響擴展案的推動，找人方面我一定全力協助」。

特助笑了笑沒表示什麼，彷彿早就意料到會有這種反應，他拿起桌上散置的幾疊文件，在我面前堆成一座卷宗山，「乍看之下很多其實都是一些雜事，也都是貴單位負責的相關業務，你們熟門熟路處理起來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下周五高層討論擴展案時會用到這些資訊，董事已經催了好幾次，無論如何請務必幫忙！」。

我看著那一堆卷宗資料，少說有十幾份，心情一直往下沉，沉到底不知從那來的情緒，突然迸出一句：「那我再跟董事討論好了，謝謝！」，隨即起身離開，特助說了什麼全沒聽進去，眼底、心中只有那座卷宗山。

跟老大的談判經驗讓我瞭解，面對公司內的推託文化可以說不，我無需證明特助和祕書仗勢發包工程，但我可以說明自己已經排滿工作。而要談也不是找小囉嘍，直接去找頭頭喊價才有用，現在就等董事找上門了。

回辦公室剛寫完請各單位配合人力普查的公文，董事的電話就來了。「還在忙沒下班？那正好我這邊人手不夠有些事想麻煩你，等一下特助會把相關資料送過去，怎麼做你再跟他討論」。

「董事很不好意思可能幫不上忙，總經理交待我要做全公司的人力普查，大小單位都必須清查後建檔，實在很難兼顧其他的事」。

「人力普查？」，董事好像沒聽過這個名詞。

「簡單說就是搞清楚全公司每個人的學經歷背景、受過什麼訓練、有何特殊才能、服務期間表現、過往考績、獎懲記錄等事項，以瞭解公司人力資源狀況，並做為日後推動人資相關工作的基礎，總經理已經發文來催促，因此只好向董事說抱歉」。

「有那麼急嗎？看來我是叫不動你了」，說完就掛上電話。我是把事情推掉了，但大概也把麻煩拉進門了，正思索間突然看到特助抱著資料剛要進門。

「我才和董事通過電話，他要你將卷宗帶回去」，特助一臉狐疑問我說真的嗎？我點點頭拿起包包，把他推出門鎖上辦公室，拍拍他的肩膀，「早點下班，再怎麼忙也要和健康有約，別太累了！」。

「你都不幫忙我怎麼早點下班？」。

「我今天在副總面前受教，如坐針氈半個多小時，又接著到老大跟前聆訓一個小時。幫個忙下次你去挨罵，我來做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