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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06/02 03:40:19瀏覽237｜回應0｜推薦0 | |
| 「老爸，你在世時總告誡我要循規蹈矩的做人，於是，我聽了你三十年的話。可 在你離開之後所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我才發覺，對於所謂的禮俗，必要時，我 得叛逆......」──父後三十四日 父後(二)原來是荒謬 十年前處理阿公後事的時候，我被分配到捧牌位的工作，直到你肉體已不復在， 換長子得抱起罈子，我才知道骨灰罐原來那麼的重，好像裡頭不只裝了骸骨，還 塞滿了你的心事。 其實，不只你有心事，我們三人也有，因為在你離開之後，禮儀公司替我們處理 了一切，但人情世故除外。 你剛離開那幾天，有人跑來勸慰我們說：「你們不可以哭喔，不然他會放不下心 的離開喔！」於是我們盡量的止住了淚水。有天你的堂弟來靈堂看你，他在拜完 後問我：「你怎麼可以這麼淡定？」淡定？好吧，我強忍心中慍怒的情緒告訴自 己，他可能跟你感情太好了，所以突然發生這種事他太難過了，以至於只看表象 的就問了這句話。我必須忍。 後來，有位你的故友來探訪老媽，媽堅強的訴說著你病與死的經過，那人回去之 後打給你另一個朋友私下問說：她怎看起來一點都不難過？沒有哭？老爸，你的 朋友我一向尊重，惹到我我可以忍，但他不明事由的責難你的護喪妻、我的老媽 ，這我絕對無法忍受。 你知道老媽內心比你強韌，所以再怎樣我們自己開公司的，生意家計還是得顧， 痛也只能痛在心裡，但有時候過份自以為是的世俗觀念帶給我們的詢問以至於近 乎質問，那才讓失去你的我們，是更痛的。 「你們告別式怎麼挑那個日子？」 「你們怎麼會沒有守在靈堂？」 「你怎麼可以刮掉鬍子？」 「你怎麼會......」 他們不斷的問著，怎麼沒照世俗禮儀走？ 上次我曾經疑惑過，我守著的是不是空著的牌位只為了世俗的規定，現在我更加 的確信這些被框住的人情世故，一如卡謬筆下的荒謬。 「如果基督天主教徒要追思，那他不看八字挑選日子會對先人不敬且讓子孫發生 不幸？」 「你會希望你的祖先靈魂不會在外頭遊蕩，可以去投胎，那麼你站在已經投胎的 先人牌位前禱告，是對空的木頭自閉，還是對自己安慰這才叫慎終追遠？」 「如果我的至親不幸短期內紛紛離開人世，那是不是我要把鬍子留成魯賓遜？」 「如果半夜完全無法入眠傷心難過，一定要讓人清楚知道，那我是不是要申請個 往生者群組定時Line你們一下，以表達善妻孝子女們的哀愁？」 換我問問你們。你們有去反思過這些禮俗嗎？ 晉塔那天，我有些放空的捧著你走。以前我很不喜歡在你喝醉之後扶起睡在捷運 坐位上的你，因為無法阻止家人做傷害自己的事是很無奈的，特別是這種喝過多 的酒這種被我視為慢性自殺的事。但現在我寧願你是喝醉被我攙起，而不是碎在 骨灰罈裡；至少你還會說話。 光頭女師父引領著我和老妹一路走過廳堂，進到深色廂型車內，過程中我們必須 全程配合著叫喚你。 「來叫爸爸過門了喔！」師父命令著。 「爸爸過門了喔。」我和老妹輕聲喚著。 「來叫爸爸上車了喔！」 「爸爸上車了喔。」 阿公往生那年的叫喚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但印象中沒有老爸這次來得多。可能是 台東惱人的建築物比台北少多了。 「來，叫爸爸上橋了喔！」師父在車程中再次下達指示。 「爸爸上橋了喔。」我們倆繼續配合著。 「要經過橋下了喔，來叫爸爸經過橋下喔！」 「爸爸經過橋下了喔。」 途中，老妹輕聲告訴我，她的特殊感應又讓她看到了你。她說你一直坐在車上， 我們倆的中間。 我便想著，你以前喝醉了被我開車載著時，都有還辦法睜開眼睛望著窗外的檳榔 西施，難道現在你清醒的坐在我們倆中間，要是我們不說你就會在橋上走不了了 ？ 「來叫爸爸下橋了喔！」師父拉回我跟你的心裡對話。 「爸爸下橋喔！」 我忽然看到窗外的景物，那可能比較吸引你，於是我在心裡偷偷喊道： 「爸爸旁邊有檳榔攤喔！」 我們不是佛教徒，用純佛教的儀式送你離開，其實也只是我們這家彼此共同有的 盡量從簡觀念。他們佛家說離苦得樂，如果這是屬實，那人生在世其實是在苦難 中求得生存與成長，離開後便能接近真正的快樂。既然你去那裡是真的快樂的， 我們又何必被世俗的規定綁著呢？ 荒謬規矩太多了，就像你告訴老妹助念的佛經很吵一樣，我們也不愛哭啼般演出 ，只有我們自己才知道內心的思念是深沉而鬱積的，但不配合著禮俗走，老媽不 知道又要受到多少責難，儘管她說她能夠抵抗風言風語，但我不忍。 所以，老爸，這家計與公司我來扛，那遠路你就寬心的走，我會努力於正向看待 活著這件事，你也別放棄你生前念茲在茲的修行。 但相信你也看到了某些人生的假象，所以，對於某些禮俗，我必須選擇反叛。因 為這一切，原來是荒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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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