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八日，星期天，應小女之邀，一起去土城山上看油桐花。早上十點多，坐公車抵達捷運永寧站時，當即看到一條排隊的長龍，果然是等待直達接駁公車的。我排到龍尾巴，擠上了第三輛公車，上車時一位中年先生問服務員怎麼沒有免費接駁車，原來這裡曾經有免費的公車可坐。上得了公車，背著攝影器材、腳架，大概帽緣掩蓋不住白髮罷，一位坐在後座上的少年郎招手要讓我坐，心理高興：「教育還不算失敗！」不過我當然婉拒了好意，只因為服務員曾說過十分鐘就到了，站站又何妨，沒想到，路窄車多，走走停停，十一點才到達南天母站。

下了車，搞不清楚方向，跟著人群，走過石壁寮溪棧道，蜿蜒而上至承天禪寺的入口馬路。這小小的木板棧道，沿著小溪築成，是時天旱，小溪只餘涓涓細流，不過溪水還算清澈，有許多小魚悠遊著，都屬於同一魚種，身上有著長長的色帶，像是「臺灣馬口魚」。水面上浮著幾朵白色的桐花，有些還被攔在石邊水流不急處，棧道的上空沒看到油桐樹，想必是上游的落花隨著流水而來。棧道接上往承天禪寺的入口馬路，棧道頭上有木板桌，上面堆滿新鮮採下的木耳。

這條馬路的兩旁長著油桐樹，樹冠上開滿白花，只能遠遠看著，站在樹底下是不容易看到的，偶而飄落著紅蕊白瓣的落花。遊人都被「五月雪」那麼詩意的名字吸引而來，想像著桐花勝雪花，飄落到頭髮上、身上，隨手可以承接著飄零的落花。可惜的是，落花都被兩旁的攤販棚頂接去，堆積在棚頂和旁邊的土地上，有些已經腐爛了。

承天禪寺是頂有名的寺廟，有許多志工幫忙導引和指揮交通，我們沒有參拜，僅是借道看看布滿遠山的油桐花，前景是盆栽裡紫色花的九重葛，把兩張分別對焦遠方和近處的照片重疊而成。

時值中午，在這裡攤販隨便吃了點東西，依照著車站上車時所取得地圖上的指示，拾著「清溪步道」的階梯往上走。桐花步道大概都一樣，去年五月到三義去看桐花，沒想到那條步道入口居然寫著「四月雪」，而非所謂五月雪。桐花步道都是位於桐花林底，濃密的枝葉擋著陽光，林下頗昏暗，路徑兩旁飄落著桐花，落在階梯上任人踩踏，落在低矮的樹叢裡、蕨類的葉子上，或堆滿著山溝裡。掉到淺水處，似白色的浮萍。我從階梯上檢起這兩朵，放在木樁上，免去遊人踐踏。在枯枝上這幾朵，不知道是自然掉落，還是有心人的巧安排。

好不容易離開這陰暗的步道，頭上便是汽車可達的馬路，路旁有「獅子亭」，可以眺望剛剛走過樹林頂上的桐花。馬路的兩旁，除了停了汽車外，也有不少攤商在此聚集，賣喝的、冰的，還有賣地瓜的。

沿著馬路走，不遠處便是地圖上所標示的「桐花公園」，那是在山丘上所闢建的生態園地，可以賞桐花，晚間可以賞螢火蟲。這時候遊人群集，暫且在樹底下歇息。繞著公園的步道走了一圈，有些地段有木板，有些舖著小碎石。遊人撿拾落花，堆出「LOVE」、心形或其他卡通的圖案，擺出不同姿勢，搶著拍照。桐花剛好落在欄杆上，這幾朵是小女拾起，布置起來的。有幾處空隙，可窺見樹冠上的白花，只是有微風搖動，不容易聚焦。

回程，沿著該公園裡另外一條「賞螢步道」往下走，這段落上就沒有看到落花了。在永寧站等公車時，問排在身旁的少年人如何走法，沒想到回到南天母等車回程時，排在前面的正是同一位年輕人，藉賞花而拉近人們的距離。這半天的行程下來，雙腿酸軟，回程的公車上也同樣塞了半小時才回到永寧站。

配合上交通的規劃與活動的扶持，賞桐花已經被推動成熱鬧的節日，花開的時間，特別是假日，一些知名的景點如土城，人滿為患。短短的半日遊難窺全貌，僅就所見，似缺乏精緻，例如配合著遊覽和攝影，規劃些近距離、中距離和遠距離不同的觀賞地點，而非全數遊客導引至陰暗的樹林中，或只能遠眺白花花的山頭。

有遊客，當然會有飲食和一些民生的需求，需要些精緻的規劃，而非任令攤販四處擺攤，或將攤子擋著兩旁的落花景點。當然這裡的一些攤販可能依存於承天禪寺的香客，而非花開短暫的油桐花。這桐花公園也應該設立多年，似是一座生態教育的園地，這裡可以觀察螢火蟲。尚有一座燒炭的窯洞，不知道是遺跡，還是模擬的景觀。不搭調的是：這裡卻有小孩的遊樂設施，小孩高興地嬉戲，如同社區公園，這裡尚有一段短短的吊橋，毀損多時。

油桐花淒美如櫻花，不長在富貴人家的後院，偏生長在貧瘠的山林，不單花期短，當還正值盛開之時，花瓣依然雪白完好，花蕊依然嫣紅，就已經四散飄零。規劃，可以更用心些。

請參閱有詳細插圖的報告

《土城桐花節》

《桐花開在外雙溪》

油桐
學名Aleurites fordii，是大戟科中的一種落葉樹，原產地為中國，俗名：油桐樹、桐油樹、桐子樹、光桐、三年桐、罌子桐、中國木油樹等。英語俗名Tung Oil Tree，油桐可以生產珍貴的桐油。油桐是靠樹上產生的種子而繁殖後代的，直到後來，油桐傳入了阿根廷、巴拉圭和美國，以繼續加以培植。油桐最高只可達到9公尺，油桐的各部分均具有毒性，而其中數油桐種子的毒性最強。原產於長江流域，由日本人引進臺灣，全島各地普遍均有種植，並已有歸化現象。耐旱耐瘠，為良好園景樹及行道樹種。苗栗以北山區，於日據時期引進時廣泛栽植，形成許多油桐樹群集的聚落，在新竹、苗栗一帶的客家庄尤其茂盛，早年許多客家人以油桐樹為經濟作物，所以油桐樹與客家人的淵源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