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兩個禮拜就要指考了，好擔心哦。」月琳把課本丟到一邊不開心的噘嘴。

雯婷把調好的果汁給她：「不要煩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的啊。」

「我哪像妳頭腦那麼好，成績好的人就是不用煩惱。」

「拜託，我也是下了很多功夫吔。」她最近都撐到半夜，下眼皮已經出現淡淡的黑眼圈。

月琳促狹的瞅著她：「對～不管課業還是戀愛，都下了很多功夫厚～」

雯婷把茶包放回櫃子，背對著她。

「嘿～雯婷，妳和妳那位蛋糕王子怎麼樣了？」月琳一臉八卦的瞧著她。耳聞彬宏是個愛做甜點的師傅，讓月琳非常的好奇他的手藝。

「妳該不會老實的跟他說，我不想和你當男女朋友吧？」

看著雯婷的反應，月琳誇張的張大嘴：「My～God！妳真的這麼說！」

「總是要把事情說清楚啊。」雯婷坐回位子上，訕笑著。

月琳指著四周的環境和極優的設備，不可思議的說：「他肯讓妳免費住在這裡，就算是說謊也要讓他有些希望，妳這麼一回絕，可能會讓他連一點點的幻想都破滅了吔。」

「．．．我不善於說謊。」

「厚！小姐，妳不要這麼老實好不好！」月琳急的要跳腳了，她激動的撫著胸口：「難怪．．難怪他的表情那麼難看。」

月琳來的時候，他剛好要出門。

彬宏連招呼也沒打，一臉鬱悶的幫她開門後就上班去了。

雯婷輕嘆了口氣：「月琳，我現在是非常時期，如果沒有學校可以唸還不知道能做什麼？」

「未來就有那麼重要嗎？」月琳不服氣的嘟嘴。

「不是未來的問題，這是我的目標。」

「就算是目標，也要顧及其他的人啊。」月琳最討厭的就是雯婷這點，總是理智的多過感情。

「妳不懂。」雯婷見她這樣也動氣了：「妳有那麼多兄弟姐妹和親戚，我是一個人孤身奮戰的。」

「親戚那麼多有個屁用！」月琳義正嚴詞的反駁著：「真正遇到困難的時候，大家還不是事不關已！妳不要以為人多就好辦事，事實上，他們只會一人一句的潑妳冷水。」

「月琳！」雯婷耐不住性子，大聲的嚷。

「怎樣！」月琳不客氣，插著腰回瞪著她。

雯婷氣的漲紅臉，憤憤的把筆一摔。

「是妳的朋友才願意跟妳說難聽話，不然妳以為我吃飽沒事幹？」

雯婷抓起外套，扭開手把就要往外跑。

「李雯婷！妳給我站住。」月琳的大嗓門喊到整層樓都聽的一清二楚。「妳走的話我就笑妳一輩子縮頭烏龜！」

雯婷轉過身，張了嘴正要回嘴，後頭傳來老人家的聲音。

「喲喲～這是哪家的女孩啊，喊這麼大聲也不怕破嗓子。」

奶奶瘦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邊笑著邊打趣的看著她們。

「奶奶．．．．」雯婷喚著。

「妳這小妮子真無情，走了半多個月也不打通電話來報個平安！」奶奶寵溺的輕敲她的頭。

看著她蹣跚的腳步，雯婷趕緊扶著她進屋。

「奶奶，妳怎麼會來？這裡離家裏很遠呢。」

「不然妳要回家看我嗎？」奶奶沒好氣的堵她。

雯婷不好意思的低頭。

「真是的，才頂妳一句就不會回話！妳這種個性到什麼時候才改啊，老是被人吃死死的。」奶奶邊說，眼光飄到月琳身上。

月琳知道她的意有所指：「妳是雯婷的奶奶？請問是哪一個奶奶～我怎麼沒聽她說過。」

「現在年輕人的眼睛是長哪去了，都放在褲袋裏嗎？連人都不會看。」奶奶嗤之以鼻的輕哼著，輕啜了口熱茶。

月琳笑著，語氣也跟著上揚：「人不虧我、我不虧人。遇到不識相的人我連看都懶的看呢。」

雯婷緊張的暗地裏拉著月琳衣角，要她別多話。

奶奶哦了一聲，笑容滿面的：「只會說人，原來也是個不識相的小妮子。」

「喂，老太婆！」月琳沉不住氣，惡言相向的。「我又沒得罪妳，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月琳，不可以這麼沒禮貌！」雯婷赤責著。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我再活也沒多久了，被人兇也不會少塊肉。」奶奶淚眼盈眶的，拿出手帕擦著眼角。

「少作秀了，雯婷會傻傻的被妳騙，我才不會咧。」月琳一眼就看穿這個愛演戲的奶奶。

雯婷生氣的拉開她們的距離，吼著：「你們夠了沒，長那麼大了還像小孩子一樣，就那麼喜歡吵架嗎？」

兩個人立時噤若寒蟬，連呼吸也不敢喘太大聲。

「我知道妳們都是為我好，想要替我爭氣．．但是這樣就能解決問題嗎？」一道酸味往心坎鑽，雯婷流下了淚。

「雯婷．．．」月琳愧疚的拉著她衣服。

奶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小妮子，老人家有口無心，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玩笑話，妳掉什麼淚啊。」

「奶奶．．．」雯婷抹著淚，嘴巴倒彎著：「妳不知道我心裏多苦。媽媽不要我．．只會想她的新家庭，學校的人又那麼過份，只會攻擊我和月琳，這世上難道沒公理嗎？我們這些沒靠山的人就該死嗎？」

月琳難過的紅了眼眶，她以為雯婷不說出來是可以承受的住，沒想到她都往心裏吞了。

「妳犯的著鑽牛角尖嗎？這世上的人那麼多，又不是只存著些無情無義的人。學校的事我是管不著，但妳可以做給他們看，替自己爭口氣啊。」

奶奶語重深長的繼續說著：「人的一生當中總是要面對很多挫折的，重要的是這些挫折給妳的是抹煞你的傷害或是推動力。若妳可以適時的轉念，不要讓他們左右自己的上進心，做番好作為給他們看，讓大家啞口無言，不是最重要的嗎？」

「奶奶．．．妳說的簡單，做起來好難啊～」雯婷抓過月琳給的面紙，唏哩的擤著鼻水：「我快撐不下去了，課業要忙又擔心沒錢可以上大學，一直拚命的打工賺錢。妳說，上帝到底有沒有眼睛，我還未滿二十，為什麼就要我承受這個殘酷的社會！」

一旦起了頭，她就停不下來了，她開始自暴自棄、怨天尤人。

奶奶心疼的皺眉，揉揉她的臉：「這麼苦，為什麼不去跟妳媽媽哭訴？硬撐的是妳不是嗎？」

聽她點出的重點，雯婷默認的低下頭。

「即然妳認為自己做的到，怎麼還要給自己那麼多壓力？」奶奶接著問。

月琳在旁幫腔：「她不知道她媽媽嫁給誰，要去哪找？」

奶奶白了她一眼，覺得這女孩對雯婷是很好，但個性就是衝動了點，連安慰的話也不會說。

「不找怎麼會知道！而且，雯婷，妳心裏是想不要給媽媽造成負擔嗎？」

她點了點頭，紅通通的眼瞅著奶奶看：「她辛苦的養我長大，好不容易有人可以給她幸福，我才不想去找她的。」

宛茹留給她的號碼，她一直記在心裏沒撥過。

「傻孩子。」奶奶語氣哽咽，撫著雯婷細緻的臉，到底是哪種母親會丟下這麼體貼又懂事的女兒不管？

月琳在旁一個勁的陪不是：「對不起，雯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妳媽媽她那麼狠心，還對妳說那麼過份的話，真的很對不起。」

「沒關係．．．其實這些我都還能忍受。」是的，她能忍受宛茹的自私。

但是，彬宏對她的不閒不問、形同陌路的態度，掏空了她的心。那天晚上談完話後，隔天他就就變了個人。

他不再虛寒問暖，也不再堅持接送她上下課。他們現在的關係只是很單純的房東房客，就算雯婷多準備的食物他也客氣的拒絕了。

「小妮子啊。」奶奶想起了她這次來的目的。

她握起雯婷的手，慈祥的笑：「來，告訴奶奶，現在和那個兔崽子過的怎樣啊？」

一旁的月琳在旁邊直搖手晃頭的，要她別過問。

奶奶視而不見，她自認是任性的老太婆，才不管那麼多呢。

「嗯？」見雯婷沉默那麼久，她不放棄的催促著。

雯婷的眼光閃避著：「哪有怎樣？我們只是朋友。」

「朋友？那種朋友會把妳藏在這兒，找都找不到。我還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問到的。」

「咦？」雯婷聽到她這麼說才想起來：「奶奶，妳去哪問的？我記得彬宏他說除了他爸爸，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裡的啊。」

奶奶不自然的擺手，尷尬的笑了笑：「這妳就不用知道那麼多啦～呵呵。」說完，她還遮著嘴笑咧。

「那個，我孫子有沒有欺負妳呀？如果有的話，我一定要他負責到底！」

雯婷的臉色變了：「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

「不會吧，那個笨蛋惹妳生氣嗎？」奶奶訝異她的反應，這話題怎麼像是觸動她的機關。

「我們現在的關係只是朋友而已，請妳不要想太多。」雯婷用強調的語氣說著。

待雯婷藉故離開客廳，月琳機靈的靠在奶奶的耳旁小聲道：「妳不要再問，他們好像吵架了。」

「真的？！」奶奶一臉不敢置信的看雯婷，這個好脾氣的女孩也會有動怒的一天。

「喂！妳們！」雯婷才到廚房拿熱開水出來，就看到她們小聲的嘰嘰喳喳，無奈的嚷：「說別人壞話時可不可以小聲點，我在裏面聽的一清二楚。」

「是嗎？都聽到了。」月琳嘻皮笑臉的搔著頭，邊和奶奶交換眼色。

雯婷不是傻子，對於她們的互動又好氣又好笑，明明才吵架而已，現在兩個居然交情好到培養起默契了。

奶奶接收到月琳的暗號，正經的說了：「雯婷，我雖然不是妳的家長，但替妳爭口氣還是可行的。我剛聽月琳說學校發生的事，真的很生氣。不過，只有妳們兩個學生出面還是不行的，所以我會到學校去“關照”一下，妳們就放心的在家自習，一直到考完指考為止。」

「真的？」雯婷張大了眼：「奶奶妳可以嗎？」

奶奶不解的望著她：「啊？」

「我是說．．．」她興奮的要跳起來：「我說妳不是我真的奶奶，這樣可以嗎？」

奶奶抬高了下巴，嘿嘿笑著：「敢不行？！起碼我也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妳們校長見到我還得哈腰敬禮咧。」

喂喂，哪有人說自己德高望重的？

不過，她的另一個身份確實是能讓校長及董事會的人不敢造次。

「太好囉！」月琳站起來歡呼著：「雯婷，那我們就自由了！不用再去受那些三八女人的氣了！」

雯婷感染到她的開心細胞，嘴角跟著鬆了開來。

學生真好，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年輕個幾十歲。奶奶心裏想著。

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除了搞定學校之外，還有事關她孫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