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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12/20 22:52:23瀏覽416｜回應0｜推薦3 | |
| 五、Discovery 然而最後我還是只能選擇在網路上搜尋她，既然我是在網路上被彩虹找到，沒理由我在網路上找不到她。很愚笨地，我在搜尋引擎裡輸入彩虹兩個字，然後跑出上千頁搜尋結果、總計上百萬筆資料，而這還不過是單一個搜尋系統的結果而已。可是我很認真地一則一則搜索著。 撇開英文網頁不算，關於彩虹的資料還真是可觀，有顏料、畫筆、燈管、公司名稱、網頁名稱、註冊商標、童話故事、小說、字型、遊戲名、情色頻道、自然景觀、圖片、自然科學課程、氣象學、歌曲、畫集......等等。 點選內容，多半都是一些需要炫麗外觀的事物，彷彿只要掛上了彩虹的名字，一切都能變得多采多姿般美好。 這種直線式的邏輯或許是毫無推理能力的我最後唯一所能想到的辦法了吧，在龐雜的資料裡找那麼一丁點相關連的線索。我承認這方法很愚笨，但在茫無頭緒的情形下，這方法也是不遺漏任何小細節的作法。只要不灰心，這方法總有機會發現線索。 直到某天。 我在網路上找到流傳著的一則小廣告，在資訊爆炸洪流裡顯得非常不起眼。一則「徵求遇見彩虹」的廣告，沒有多餘的解釋，彷彿是個暗號，懂得的人才知道如何解碼。我立刻發了封E-mail過去，對方的答覆也很快寄到，信裡沒有多說什麼，只邀請我到某個地點會面。會面詳談。 那天，我準時赴約。來到信上所指示的地點，城市裡一棟隨處可見的巨大灰色建築，跟彩虹的光華亮麗一點也扯不上關係。 我將邀請函拿給門口的警衛看，他冷漠地瞥了我一眼，點點頭開了鐵門讓我進去，指示我上到七樓。令人訝異的是，那竟是一間私人的研究室。 站在門前，我深深呼吸，揣揣不安地將彩虹的身分與這嚴肅的研究室聯想在一起，不知道是否能夠因此見到彩虹一面。 微微顫抖著，我伸出手推開研究室的門，一想到我追索已久的答案就將在門後揭曉，那薄薄的玻璃纖維門竟顯得異常沈重。 --- 六、Assimilation 「彩虹。是我負責的一個計畫名稱」博士頭也不回地對我說。 「彩虹是一個計畫名稱？」對於這個開頭，我有點失望，似乎今天已經達不到我想要的結果。 「本來預計要開發出一套安裝在機械人身上的人工智慧，不過......」博士頓了一頓，回頭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仔細地說道：「這個計畫本身非常成功，我們開發出了一套具有學習能力的人工智能。」 「既然如此，你們應該很高興吧。」我虛應著說些敷衍話，其實很是失望。 「但計畫失控，彩虹複製自己並散播到網路世界去。它，變成了一個電腦病毒。你知道電腦病毒的特性是什麼嗎？」博士沈重說著卻突然問起我來。 「嗯，就我所知，應該是會自我複製、會影響電腦正常運作的惡意程式就叫做電腦病毒吧。」我對電腦病毒的認識僅止於此。 「你說的沒錯。這兩點是第一代電腦病毒的特性。此外，電腦病毒還需要電腦作為宿主。而以網際網路的發達作為一個分野，稱之後的電腦病毒作第二代電腦病毒，它藉著網際網路傳播的便利，不需要宿主，也不需要等待某種特定條件完備才會開始啟動，它能夠在無預警的狀態下就入侵系統內部。另外還有一種特洛伊木馬程式，屬於一種間諜程式，也可以算是電腦病毒的一種。」博士補充著說。 「可是，這些事情跟彩虹有什麼關係？」我疑惑地問。 「關係可大了！因為彩虹可能稱得上是新一代的電腦病毒。它不僅僅侵入電腦，還會逐步侵入使用人的生活，而那種損失更是難以想像的。」博士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彩虹當初是做為人工智慧來設計的，所以有自我成長的功能，因此說它具有所有電腦病毒的特性也不為過，甚至更強。它不僅可以像千面人病毒一樣自行編碼，也能偽裝成一般程式，甚至可以像特洛伊木馬程式一樣具有遠端管理和監控功能。在彩虹程式成長完成後就能和宿主互動、進行對話。比較起來，它或許比高級駭客更厲害，因為它本身就是一個電腦程式，終其一生都活在電腦裡，可說是一個類生命體般的存在。對電腦和網路世界來說，它也許稱得上無所不能。」博士點起了一根菸卻不抽它，夾在手中任它燃著，彷彿只是一種習慣。 「你說彩虹是一個具有智慧的電腦病毒？」我對菸味過敏，卻忍著，提問，想知道更多。 「事發當時，我們雖然及時採取了應變措施，將複製體隔離並消滅，但還是不能確定是否有漏網之魚。而我們費盡心力也找不到流向，事後也沒發現社會上有任何事故的發生是與彩虹有關，因此這件事就在公司的封鎖之下不了了之，但計畫也是不能再做下去的了。」博士嘆口氣說。 「這……」我突然覺得荒謬，而博士卻根本不理我的反應，接著說下去：「我本不甘心長久的心血就此付諸流水，但公司給的壓力太大，壓得我無法反抗。沒想到彩虹卻找上了我，那次交談的經驗還算愉快，所以我也沒有通報公司，反正那群笨人只知道賺錢，啥也不會。」博士稍微抱怨後又再繼續說：「那個彩虹，我稱作彩虹一號。彩虹一號原先隱藏在我的個人電腦中，通過我的電腦連線到廣大的網路洪流裡，然後不斷成長，已經擁有極高智識。某天，它利用通訊軟體和我交談，一點也不隱瞞它是我所創造的一個人工智慧的事。但更令我驚訝的是，這個彩虹程式竟然就如同謬思天使一般啟發了我好幾個研究的困境，甚至開展了不少新的研究領域。也可以說它就如同另一個我一般，我的研究在它的幫忙下順利很多，但它卻突然又消失了，如同程式完全反安裝一般不留丁點痕跡。那個時候的我和你一樣，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它離開了，再也不會干擾我的生活，但它似乎一併帶走了我的某一部份，我的生命自此不再完整。」博士惋惜地說。 雖然博士說的故事匪夷所思，但我不認為博士所敘述的彩虹是能帶給我幸福的那個彩虹。 「我猜想它是不能停留在一個地方的，它若要繼續成長更高的智慧體，勢必需要開拓新的領域，我反正關不住它，只好任它走了。你知道嗎？其實電腦病毒也有所謂的生命週期。從它被編寫出的那一刻起，電腦病毒就等於出生了，接著它需要傳播到其他地方，這是它的孕育期。進入電腦後則有一段感染的潛伏期，然後不是它被我們電腦中的防毒軟體發現而被掃除，再不就是它發動的條件滿足所以發病。而在我們新增病毒碼讓它可以被防毒軟體所辨識的期間則稱作同化期，最後，當它被防毒軟體根除的那刻，它的生命也就結束了。」博士又說了一些奇怪的事，我只好當作增長見識。 「如果彩虹是病毒之類的東西，為什麼我的防毒軟體、防火牆對她完全沒有反應？」我隨即發問。 「我說過了，彩虹程式有自我成長的功能，這種能力可以讓它把防毒軟體或者防火牆當成小孩子一樣耍。況且這事被隱瞞下來，外界沒人知道，更別說有病毒碼這種東西了。在這種前提下，彩虹程式根本是不死的。而且，你所遇到的彩虹已經是我所聽說的第六百六十六個版本了。就我所整理的資料看來，每個彩虹都具有不同的個性與特質，這是很有趣的現象，即使基本程式相同，但因擷取的資訊不同所以也就產生了不同的人格，在這一點上，它跟人是一樣的。」博士邊回想邊笑著對我說。在我看來博士似乎是因為彩虹而驕傲了。 「但我並不像你一樣認為彩虹是個真實存在的人，我自始就知道彩虹程式存在於網路世界裡，於是我上網徵求有類似經驗的人。經由幾百個案例的研究，我摸索出了彩虹的一些行為模式。起初，它們隱藏在宿主的電腦中，經由一段長時間的觀察，諸如平常上什麼網站、搜尋什麼資料、和他人談些什麼內容，統合整理之後逐步建立起一個宿主理想中的人格模式，等到它有足夠能力和宿主對話時，彩虹就會現身。」博士邊翻著抽屜邊拿出一疊資料給我。 「你看一下，這些是我所知道的彩虹一號到彩虹六百六十五號的簡單報告，加上你的彩虹六百六十六號，我相信彩虹程式必定還有更多分身藏在網路世界裡，甚至可以說，有多少個電腦就有多少個彩虹。可是目前我仍然不知道的是：彩虹程式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會出現在宿主面前？一定有一套規則在各個彩虹程式間運作，我想總不會是亂數決定的吧，只可惜目前我還分析不出來。」博士一談到研究就顯得興奮，雙手不斷搓揉著。 「不需要什麼規則，只是因為你需要彩虹，她就會出現！」我突然想到之前我也問過彩虹這個問題，但當時她的回答讓我覺得是開玩笑的成分居多，現在想到卻差點忍不住脫口而出，幸好及時忍住了。我想，博士一定不會接受這種不科學的答案，他大概只接受數字或者證據之類的東西。 而我對博士將彩虹編號的行為即使不能忍受，也不想瞭解其它的彩虹，但對於博士的好意，加上也許能在其中發現一些關於我的彩虹的線索，終究我還是耐著性子仔細讀完了它（此時我依稀聽見彩虹的聲音，雖然我根本從未聽過她說話。彩虹在我耳邊笑著說：「你啊，就是老好人一個，不肯拂逆別人的好意。」那話音很不真切，飄揚在空中，像博士點的淡菸一樣，形象一下子就淡散掉了。） 嘆了口氣，資料如我原先所想的，根本和我所盼望的彩虹沒有任何關連。 我像是讀著不同編劇所書寫的關於彩虹的劇碼，資料裡有六百六十五個人，有六百六十五個不一樣的自稱是彩虹的角色。卻沒有一個像是我渴望的那個。我把資料交還博士，事情發展至此，我等於在我想知道的真相裡什麼都沒有查到。 離去前，博士將一片光碟交給我，對我說：「彩虹病毒的解毒程式就在這片光碟裡，裡面那叫虹影的檔案就是了，應該能有效阻止彩虹程式的入侵。但，用不用隨你，我也不能保證這真有多少用處，充其量不過是阻擋彩虹程式再次入侵你的電腦吧。不過，彩虹程式是否會再次造訪你也是個變數，老實說，機率不高，我還沒接到過這種案例。不過，若是彩虹再次跟你聯絡，希望你能通知我。」 我沒再說些什麼，微微地點了頭。可是我知道那一天是不會到來了。 「我看得出來，你其實想再碰見彩虹的對吧。唉，每個來我這裡的人都是這樣，或者，連我也是。畢竟，像那樣子的互動不是隨便就能擁有的。」博士深深地嘆了口氣，把我送出了門。 看著那門逐漸閤上，我的心裡面好像也有種什麼被關住了的感覺。 --- 七、Eradication 離開博士的研究室，我在街上人群中孤單地走著。 天空不很晴朗，空氣污染相當嚴重，連天空也灰濛濛地看不清。但我卻依然能夠在一座噴水池前找到一彎小小的彩虹。 周遭有許多喧鬧的小孩和做運動的老人，人聲和車聲在我耳邊轟然吵鬧，但我就只是靜默且專注地盯著那小小一彎彩虹。 真的沒辦法再見到彩虹了嗎？我這樣問自己。如同經歷了一場充滿戲劇性的旅程，對我這樣一個愛幻想的人來說，那些和彩虹之間曾發生的美好如同幻想一般的事再沒有第二遍了吧。也許，以此為題材，還能寫出一部創意十足的愛情故事。可是，我無法也無能說出口，情願將這段回憶當作心底深藏的秘密，這是我擁有的權利。 我相信彩虹是夢幻中的女人，是我靈魂中另一半的默契，她在千萬人之中選擇了我，飄然出現後又飄然而去。我從未親眼見過她，但我實在想緊緊地擁抱她，好藉著擁抱她來讓自己的戀愛情緒熊熊燃燒，讓她的影子能夠深深地銘刻在自己的心中，但連這樣子基本情人的動作我都無法做到。 我想起初識彩虹那天傍晚我所想到的事：彩虹的影子也是七彩顏色的吧？ 追索了這麼久，花了這麼多功夫，我連彩虹的影子都追不到。如果彩虹只不過是一個人工智慧、一個電腦病毒，那麼，我所以為的戀愛呢？也像是彩虹一樣美麗但虛幻嗎？即使用虹影程式躲避了彩虹病毒的侵略，但我心底還是投進了一個彩虹的影子，而這片影真的能讓我就此逃開彩虹的籠罩嗎？ 回到家後，我把光碟片深深藏進抽屜裡。也許，一切只是彩虹佈下的局，而博士和她串通好了一場騙局。也許，某一天她又會回到電腦前，傳來一個笑臉符號，但我終究不能完全接受這個答案。追尋不到的幸福擱在心底無法刪除，那樣一個遺憾，深水井般直達心底柔軟的部分，而傷口形成之後，癒不癒合其實已經不太重要。無論如何，我已經無法回到過去不識彩虹的時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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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