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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12/18 10:37:23瀏覽526｜回應2｜推薦4 | |
| 晚餐後，男主人在廚房洗碗，女主人懷裡抱著小孩在一旁哄著。
「孩子的爹啊，下星期三是我們寶貝兒子的周歲了耶，你要不要準備一下給寶貝抓周了啊？」女主人滿臉寵膩的表情看著懷裡的嬰兒說。 男主人停下手裡沖水的動作，仰頭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地說：「還真是，妳不講我都忘了這件事了，明天我就先去市中心那間市立第一檢測院掛號，聽說他們的準確率非常高，對我們安排寶貝的未來一定很有幫助。」 「那你別忘了也要先去請假，這可是我們家寶貝的大事情，你可不能不到。」女主人裝著嚴肅的口氣說。 「好好好，遵命，老婆大人。」男主人頭也不回地笑著繼續洗碗。 三天後，市中心市立第一檢測院。 「38號李詠文，李詠文的爸媽請進。」護士打開診間的門叫號。 「我們就是。」年輕的夫妻抱著孩子隨護士進房。 「來，把小朋友放在這邊。」護士指引著年輕的李媽媽把小孩放在診床上。 「你們好，敝姓王，請問小朋友有什麼問題嗎？」王醫師坐在診桌前問。 「我們是排定來抓周的李詠文的父母。」年輕的李爸爸搶著說話。 「喔，排定今天來抓周的是你們啊。不忙，我先幫小朋友檢查一下身體，順便掃瞄一些基本資料。」王醫師的手指飛快敲打著鍵盤，診床上幾隻機械臂也隨之移動著掃瞄射線，紅色的光點各自繞著圈圈在小孩身上劃過。 「小朋友的狀況很不錯，各項數值都在標準值以上，看起來你們照顧的不錯。」等了沒多久，機械臂停下，王醫師笑著將報告列印出來拿給年輕的夫妻。 「你太誇獎了，他是我們兩個人的寶貝，疼他一點也是應該的。」年輕的李爸爸笑著回答：「那抓周的事？你也知道，當父母的總是對小孩的事有點急。」 「好，別急。來，小妹，你去看看抓周房的狀況。準備好了之後進來說一聲。」王醫師吩咐站在一旁的小護士。 「好的，我馬上去。」護士轉身開門出去了。 「李先生，李太太，就麻煩你們等一下了。」王醫師笑著說。 「王醫師，請問這項抓周的檢測真的能百分之百預測我們家兒子未來的發展嗎？」年輕的李媽媽緊張地問。 王醫師先是笑了一下，然後回答道：「身為父母，你們有這樣的疑問也是正常的，絕大部分的父母對於孩子都有這樣患得患失的情緒在。」在這裡他的語氣頓了一下，接著說：「我要說明的是，你們儘管放心，雖然抓周最早只是一項沒有理論根據的古習俗，在科學理論初萌的年代，不成熟的科學導致它被視作為迷信而漸漸無人採用，在那時候大部分父母對於這種沒有理論根據的儀式卻能預卜嬰兒未來發展的方法沒有信心，甚至是懷疑且不相信的。再後來因科學更為發達了，在黃雨文博士領導的團隊深入研究下，發現抓周並不是迷信，而是有相當的科學理論，只是前人未能發現以致斥為無稽。你們想聽聽抓周理論嗎？」 「好，我也想多了解一下，畢竟這關係到我可愛的寶貝兒子。」年輕的李媽媽很關心地說。 「嗯，剛好抓周房也需要準備一下，在等待的時間我就先稍微講解一下。黃博士的研究指出，各種物品都有特定的磁性及放射波段，而幼兒的腦電波非常細緻，會下意識地使他親近波段類似的物品，這也就代表該嬰兒的某部分腦域較為發達，日後在該腦域負責的部份自然有較好的發展。這就是抓周的基本理論，這樣聽起來很簡單對不對，可是前輩們可是花費了極大的心力才確立這個理論的，你們可別小看了，這小小理論可是嚴重關係到你們寶貝的前途。」 「好神奇，以前的人沒有理論基礎也能做到這樣準確的預測嗎？」李媽媽驚嘆地問。 「只是大概，以前沒有儀器的輔助，準確率很低。」王醫師笑著說：「在以前台灣的習俗中，小孩滿一周歲時就要準備「抓周」儀式。當初的抓周，是在大廳壇前準備一個米篩，裡面放十二種物品，分別是書本、筆、算盤、金錢、秤子等等，然後將嬰兒置坐於米篩中央任由他隨意擇取，其用意是用以卜示嬰兒的性向和未來的前途，米篩裡的每項物品都各有代表意義，比如說書本表示嬰兒長大後會成為學者；筆則是作家或畫家；至於算盤則是商人等等。現在透過儀器的輔助，我們可以直接檢測DNA或者腦部的發展，更細微地確認小孩的情況」王醫師有點公式化地解釋著。 「王醫師，抓周房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能過去。」方才的護士推門進來說。 「好的，我知道了。」王醫師做了個手勢表示知道了，轉頭說「請把小孩抱起來跟我走。 他們來到走廊另一端的一個房間，房間內又隔成兩個區塊，小區塊裝滿了儀器，充當操控室；大區塊相對空曠許多，僅僅在四面牆上安裝了幾個類似投影的裝置。 「那就是我們醫院特有的抓周房了，請把小朋友抱進去放在中間那個圓圈裡，大人退出來。」王醫師指著大房間說。 三個大人隔著牆上的大玻璃窗看著獨自待在抓周房的小孩。 「我們不加任何誘導，純粹展示各種物品供小朋友挑選。以小朋友抓取的先後順序和腦波的波動率來判斷他的志趣、擅長的領域，並預測他將來發展較好的職業。好，電腦設定完畢，啟動。」醫師設定好電腦選項，輕輕按下啟動鍵，頓時房間光線稍稍黯淡下來，四面的投影裝置隨即啟動，一個接一個的立體影像如氣泡般啵啵啵地浮現在小孩身邊，同時發出各種音響吸引小孩注意，那樣龐雜數量的影像及聲音幾乎佔滿了整個房間，像蛋殼般把小孩子緊緊裹住。 「王醫師，這樣子是正常的嗎？」在小孩被影像淹沒之後，李媽媽緊張地問。 王醫師側身看了眼電腦數據，說：「沒關係的，小孩處在儀器嚴密的監控之中，非常地安全。在影像及聲音播出後，我們的專門儀器會把小朋友的各項反應忠實地紀錄下來，最後解析並按次排列出計算後的結果。」 而房間內的影像不斷出現、消逝，聲音也隱隱透過牆壁傳來，卻讓兩個大人聽來像是渾雜的街頭噪音。 「已經快要一個小時了，檢測還沒好嗎？」李爸爸等得不耐，看著影像一點也沒有減少的趨勢，心底暗自覺得不對勁。 王醫師站在操作台前，盯著顯示幕顯得緊張卻強自鎮定地說：「可能你們家小朋友的情況有些特殊，或者數值差異極微，所以檢測的時間長了一點。」 但王醫師額際一絲冷汗卻出賣了他，他無用地敲打著電腦鍵盤，而電腦卻如當機一般絲毫沒有反應，這不禁讓他喃喃自語說：「這不可能啊。」 「王醫師，告訴我們這到底怎麼回事。」李媽媽拉住王醫師的白袍袖，問。 「我也不知道，儀器顯示出你兒子的各項數值都高得不可思議，腦波接受器被迫陷入一個無限迴圈，原本只有接收的功能，現在卻反過來操縱了整個儀器，不斷發出訊號，現在恐怕整間房間都充滿了龐雜的擬似腦波。」王醫師面對這種突發狀況也著實慌了手腳，語氣滿是慌張。 「那現在到底該怎麼處理！」李爸爸驀地怒氣勃發，拉住王醫師的衣領說。 「我、我去找電腦工程師來。」王醫師急匆匆地甩開李爸爸就奪門而出。 「王八蛋，不先把我兒子救出來嗎！」李爸爸氣得幾乎跳起來，一個箭步撞開門，就打算先把小孩抱出來再說。 沒想到李爸爸一踏進房間就迷失了，在房間外看見的是各式各樣光彩奪目的影像，但現在人處在房間內卻是視覺失效了一般，睜目一片黑暗。 虛無如黑暗，看見與否毫無差別。李爸爸摸索著，憑印象往小孩的位置前進，原本的房間並不大，但他摸索了大半天卻連牆壁都沒碰到。 突然，遠處一個小亮點逐漸發出亮光，像在黑暗隧道中疾駛的高速列車衝出洞口，那光芒一瞬間占滿李爸爸的眼，也只亮了那麼一瞬間。 世界隨著視覺恢復而慢慢呈現，黑暗中逐漸閃爍起萬千點點星光，他驚覺自己竟置身於宇宙之中，上下不著邊際。他看不見自己，卻覺得自己像流浪於銀河中的一顆慧星，前進卻彷彿沒有前進。 然後，遠遠地，真的是遠遠地，他依稀看見小孩的輪廓。 他努力飛行，體溫流失成一道霧尾巴，速度快極，接近的程度卻緩慢。 小孩手中拿著一顆藍色的球，高高舉起，幼嫩的手搖搖擺擺的。他坐在一團星雲中，玩，另一隻手輕捏，星球脆弱得一捏即碎，或者雙手揉捏出一顆新球，而周遭已經有好幾顆成形的行星，依循著一種奇異的軌道環繞著他緩緩旋轉。小孩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轉著圈，身體也隨著一圈圈地逐漸泛出光芒，滿溢出的亮光刺目到李爸爸幾乎眼瞎的程度。 隱約，李爸爸彷彿覺得整個宇宙也隨著小孩旋轉起來。 李爸爸奮力向前衝去，那是他的光明未來，可是他的眼睛陷入一片黑暗，一點也看不到那個未來在哪裡。而整個宇宙旋轉旋轉，他不覺得自己能夠堅持直線行進。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李爸爸慌亂盲目，卻只能不斷不斷前進，他身後，一條幾不可見的軌道暗霧瀰漫，慢慢延伸延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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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