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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04 16:47:44瀏覽3558|回應11|推薦143 | |
多年來,路竹會不斷組成醫療團,到國、內外醫療資源缺乏的地區進行衛教宣導與義診,讓無國界的人道關懷精神,傳送到最需要醫療的世界盡頭。 文‧圖/邱麗文 創立於1995年的路竹會(台灣路竹醫療和平會),由牙醫師劉啟群發起,是一個非宗教、非營利的社團組織。多年來,不斷號召有志服務的醫護人員、義工組成醫療團,到國、內外醫療資源缺乏的地區進行衛教宣導與義診,讓無國界的人道關懷精神,傳送到最需要醫療的世界盡頭。2004年6月19日到27日,路竹會一行人來到印度拉達克,進行第115次的義診;九天的行程,除了巡迴義診、進行衛教宣導、訓練當地牙醫師,還留下了兩套攜帶型牙科醫療器材,讓苦無牙醫診治的拉達克居民,從此不再因無處醫療所苦。 「小西藏」拉達克 藏語中的「LA」就是隘口,意思是高山通道之地。位於印度北部喜馬拉雅山區的拉達克(LADAKH),是個地勢高峻而險惡的多岩秘境,由於與西藏接壤,古來一直是藏族繁衍生息的地方,在歷史、文化、宗教和貿易上,都與西藏密不可分,故有「小西藏」之稱。每年有一半的時間,當地被白雪覆蓋,加上地勢封閉、交通不便,所以變化的速度極為緩慢;相對於外界的沸沸湯湯,當地彷彿停滯了時間,卻也因此保留了大部分的西藏原貌,成為海外流亡藏族的心靈原鄉。 2000年,路竹會前往達賴流亡政府所在地德蘭沙拉(Dharamsala),隨後就定期前往拉達克義診。經過幾次的醫病互動,劉啟群會長深感當地的牙醫師相當少,而且設備嚴重不足,讓許多偏遠貧困的居民,因為沒有餘力到大城市就醫,而深受牙病的折磨。所以,今年前往拉達克的行程,完全以牙科為主,除了慣例的義診、衛教,還捐贈了兩套攜帶型牙科醫療器材,為當地的牙醫師舉辦實習教學,讓當地的醫護人員,能夠擁有照顧自己同胞的能力與設備。 備嘗「特權」的殊榮 這回參與拉達克義診的成員,有開業的醫師、醫院的醫護人員、醫學院的學生,還有來自各領域的義工,一行共16人。大夥懷抱著相同的服務信念,很快就熟悉了彼此,登上前往印度的班機。多年來,路竹會已陸續前往非洲、亞洲、中南美洲……等等醫療資源缺乏的地區。由於經費全靠自給自足,讓路竹會在負擔龐大醫療資源之餘,已無力負擔義工們的旅費,所以每位志願前往服務的義工們,除了要想盡辦法請假,還得自掏腰包負擔旅費,卻都樂在其中,讓劉會長深感民間力量的溫暖。 抵達印度新德里機場,摩訶菩提國際禪修中心(Mahabodhi International Meditation Center)的喇嘛(LOBZANG LAMA),專程從拉達克趕來接機,並且為了我們開闢專屬的出關窗口,讓大夥備感禮遇,也初嘗到「特權」的殊榮。可是我們帶來的醫療箱實在太多,雖享有特權仍相當耗時,還是成為最後出境的一群人。不過,此舉已經讓我們深刻感受到喇嘛對路竹會醫療團的重視,大夥長途飛行的疲倦臉龐,紛紛出現了欣慰的微笑。 在新德里短暫停留,等待轉機前往拉達克,也趁著空檔前往世界七大奇觀之一的「泰姬瑪哈陵」。這座費時22年才建造完成的美麗陵墓,融合印度、波斯、中亞回教等風格,中央主體以白色大理石構造,主廳內置帝沙迦罕王與愛妃泰姬瑪哈的石棺,內壁鑲嵌各類寶石,令人嘆為觀止,也反映出古印度帝國的奢華。印度教世襲的「種性制度」,讓身分卑賤的首陀羅與賤民,甫出生就過著永不得翻身的絕望生活,自然也缺乏尊嚴與羞恥心。所以,在印度的街道上,到處可見睡在路邊的人,更有數不清的乞丐,讓外來者深感悲憫卻也無可奈何。 而等待著我們的拉達克,卻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摩訶菩提國際禪修中心 六月的拉達克,陽光燦爛,蔚藍的天空綴著幾朵白雲。在飛機上,長年積雪的喜馬拉雅山頂盡收眼底,讓大夥過足了看世界頂峰的癮。多年來,由於巴基斯坦游擊隊常常侵襲喀什米爾邊境,導致鄰近的拉達克也飽受戰火威脅。所以,當飛機抵達拉達克的列城 (Leh),首先迎接我們的是一遍又一遍的安檢,一股警戒的氣氛開始瀰漫。走出機場,到處都是由西藏、印度、拉達克與東喀什米爾所組成的軍隊,他們雖然個個荷槍實彈,臉上卻掛著親切的笑容。似乎,在這個遠離塵囂的樸素地區,人們並沒有因深受戰火的威脅所苦,反倒展現出自在輕鬆的微笑,讓人不禁佩服他們心中那份自有的寧靜。 喇嘛為我們每人掛上白色的「哈達」,表達了歡迎之意,隨後前往禪修中心。在車上,我們飽覽了拉達克荒涼古樸中的人性美感。拉達克人大多篤信藏傳佛教,所以到處可見佛塔矗立、佛幡飛揚,也不時看到獨行走山的僧侶,更看到沿路的居民對著我們揮手歡迎,裝飾宛如電子花車般的卡車……。信仰鼓勵著人們的生存意志,也撫慰了人們的心靈,在這個物資貧乏的地區,因為有了佛法的熏陶,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喜悅自在的微笑,孩子們也個個開朗有禮,與「種性制度」下的印度街頭,完全不同。 當我們抵達禪修中心,遠遠就看到一群天真可愛的小朋友,手中拿著小花,列隊迎接我們的到來,那喜悅的笑靨,如晴空艷陽,讓迎面吹來的涼風,有了一股暖意。住持(MAHA BODHI)也在迎接的隊伍之中,又為我們披上一條哈達,同時叮嚀我們要行動放慢、輕聲說話,免得罹患「高山症」。早茶迎賓之後, 住持要我們回房休息,適應一下高山的氣候,下午再開始義診。 拉達克平均海拔為3600公尺,如果沒有充分休息,很容易出現頭痛或噁心的高山症反應。休息了幾個鐘頭後,大夥紛紛恢復了體力,卻仍有義工罹患高山症,讓我們帶著擔憂的心,踏上了前往義診的旅程。 一句句親切的Julay,在診間清脆響起 幾天的義診,喇嘛全程陪著我們。一面幫忙與義診的據點接洽、一面給大夥精神上的支持。從禪修中心開了兩小時的車,我們抵達了義診的第一站Sonam Norbu Memorial Hospitel,迎接我們的是:成群結隊等待看病的人。用最快的速度將一箱箱醫療箱搬下車,義工們開始幫病人掛號、量血壓、醫療……,當地媒體也前來採訪,報導路竹會的義診訊息,也預告接續義診的地點。 由於這回義診還有訓練當地醫護人員的任務,所以來了三位當地的牙醫師與許多醫護人員全程跟診,觀摩黃淳豐、謝金龍、林明賢與劉啟群會長等四位牙醫師的治療過程,並學習正確刷牙與使用牙線的方法。拉達克人的友善,化解了義工們匆匆上陣的緊張感,沒多久,一句句親切的Julay(你好)、Thukjay chay(謝謝),在診間清脆響起,還有此起彼落的笑聲……。 回到禪修中心,已經十點多了,探望罹患高山症的夥伴,見她已經有了好轉的跡象,大夥就此放心多了。因為當地的電廠很小、發電量不夠,所以晚上都會限電,一夥人手中拿著手電筒與天上的群星打招呼,回房準備迎接明天的義診。 病人們,都盛裝打扮來看診 相對於昨天的擁擠,今天顯得秩序井然多了,許多等待看診的病人,盛裝打扮等待我們的到來。Thilsay是個風景宜人的地方,小巧的診間被綠樹包圍,在到處都是荒漠的拉達克,是很難得的景緻。雖然排隊的秩序改善了,掛號處卻仍然狀況百出,主要是許多居民都缺乏看醫生的經驗,有的人因為量耳溫而受到驚嚇,有的人為了量血壓,當場脫下一件又一件的厚重外衣,顯得有些害羞與不安,有的人則因為血壓太高無法被安排拔牙,卻又與義工們語言不通,只好不斷透過翻譯請求,希望可以通融看診……。 在校長的領隊下,一群Lamdon School的四年級與八年級學生,排著長長的隊伍等在門外。或許是因為沒有接觸過牙醫,孩子們個個顯得興奮不已,一雙雙眼睛貼著玻璃門,觀賞醫生們的治療過程。而昨天參與實習的牙醫,也在路竹會醫師的指導下,開始加入診療的陣容,看著他們愈來愈嫻熟的技術,一旁指導的醫師臉上都燃起滿意的笑容。 每個結束看診的孩子,都收到一塊橡皮擦當作禮物。在這個物資缺乏的貧困地區,一塊塊色彩鮮豔的橡皮擦,都被孩子們緊緊握在手中,深怕不小心丟了蹤影。一塊橡皮擦、一段甜美的記憶,看著孩子們如此珍惜物資,心裡感覺很溫暖,他們雖貧乏,想像力卻無比豐富,遠比物資過剩的孩子靈性多了。 從其他村落連夜走來,只為再次看診 從禪修中心前往Suspol,花了四個半小時才抵達,延誤了不少看診的時間。一到Suspol,前來迎接的隊伍比前兩天還要更多、更隆重。看著穿著傳統服裝手拿花束與藏香的迎接陣仗,義工們紛紛拿起相機拍照,而他們也拿著相機拍我們,加上還要接受他們獻上的哈達,形成一幅彼此對拍又匆匆忙忙的有趣畫面。當地人的熱情與和善,讓我們相當感動,也消除了蛇狀山路連續顛簸的疲勞。 在一整天的診療中,發現有些病人是從其他村落連夜走來看診的,且前兩天見過。其中有人是因為血壓太高,不適合拔牙,卻不死心想再來碰碰運氣;有些人是吃了止痛藥覺得很好用,希望再度掛號拿點藥;有些人則是拔了一顆牙,發現不如想像中的痛,於是想來將其他的蛀牙都拔掉,省得路竹會離開了,又要深受牙病所苦……。當天,有人一口氣拔了8顆牙。看來,拔牙的恐懼,已在口耳相傳的過程中弭平了,讓診間人滿為患且病人們談笑聲不斷。 由於喀什米爾邊境的戰事緊張無法進入,加上許多病人無法如願掛到號,於是劉會長臨時取消喀什米爾的行程,決定留在Suspol過夜,明天繼續看診。得知多了一天的看診時間,村民們都顯得很興奮,當晚就舉辦了晚會歡迎我們,在鼓聲、歌聲與歡笑聲中,結束了緊湊、疲倦卻滿心歡喜的一天。當晚,大夥就在這個還沒有開始啟用的醫院裡打地舖,度過沒有水、沒有電的一晚。 拉達克人,與台灣人的背景極為類似 隔天清晨,許多義工趁著義診前的空檔到附近拍照。由於昨晚的歡迎會,許多居民都認出了我們,並熱烈邀請我們到家中喝茶,還主動要求與我們合影留念。由於印度曾經是英國的殖民地,所以一直保持著喝早茶、午茶的習慣,幾天的義診中,總會看到當地居民送上熱騰騰的奶茶與餅乾,讓我們在緊湊的看診中,仍能享受片刻的下午茶悠閒。第二天在Suspol,我們終於幫大家都看了病,在大夥離情依依的不捨中,返回摩訶菩提國際禪修中心。 拉達克的居民,除了藏人,還有拉達克人與印度人。其稱謂的不同,只是移民時間的早晚差異而已,與台灣人的背景極為類似。在禪修中心裡,經常會看到來自世界各地的旅者投宿,多半都是基於對拉達克的好奇與感受西藏文化而來。在餐廳的牆上寫著:Don’t live to eat but eat to live,讓人深感在物資貧困的拉達克,人們日子雖苦,精神卻富足。就算置身政治上的衝突對立與連年戰火的威脅,仍然保有相當的生活熱情,過著有夢、有理想的生活。身為台灣人的我們,似乎特別能體會到這股來自環境的威脅,卻無法如當地居民一般隨時朝氣蓬勃,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讓我們的心,始終籠罩在政治陰霾中。 持續推動「牙齒防護網」 幾天下來,義工們與喇嘛已經慢慢熟絡了,紛紛找他合影留念,還要了他親筆簽名的名片。為了回應我們的熱情,喇嘛決定帶我們到列城市區逛逛。一群人,穿著路竹會的制服,在喇嘛的帶領下逛街,自然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卻多半都是友善的眼光。匆匆的逛街之後,一行人前往西藏流亡政府兒童村(SOS Tibetan Children Village),開始最後一天的義診。SOS就是「Save Our Soul」,達賴喇嘛(DALAI LAMA)特別重視兒童教育,相信只有健康成長的孩子,才有充滿自信的未來。果然,兒童村的孩子雖然來自不同的地區,甚至擁有不同的膚色,卻個個保有燦爛的笑容。在喜馬拉雅山腰的兒童村,一群衣服破舊的孩子們,正熱烈地踢著高山上的足球,讓人忍不住在旁加油,趁機也回應一球。 因為義診的消息已傳開,所以回程班機的安檢過程,就顯得親切多了,讓我們感受到無比的溫馨,對於繁複的登機安檢已經不會動氣了。大夥的心,似乎還留在拉達克。每張孩子的笑臉,都深深烙在心中,成為甜蜜的回憶。眼見許多拉達克老人,因為缺牙而影響食物咀嚼,導致消化功能受損,路竹會希望能協助當地牙醫師前來台灣學習假牙的製作技術,讓藏人的牙齒復健體系可以更完善。何時能實現?受限於人力、財力的不足,劉啟群會長坦承:「牙齒防護網是一項艱鉅的工程,不過只要持續做下去,總有實現的一天」。透過具體的行動,路竹會再度發揚的「人道救援無國界」的理念。(2004,路竹會訊) 後記:(2008,十二月) 今天有則新聞:基於「整體國家利益考量」,總統府認為目前時機不適合安排達賴喇嘛訪台。看後,突然覺得有點荒謬,台灣不是一直處在被國際拒絕的窘境,如今怎麼也開始拒絕另一個經常被「非民主國家」拒絕的達賴喇嘛?! 多年來,台灣的NGO(非政府組織)投入國際醫療救援,早已不是新聞;但,政府還是連續十二次被拒於WHO(世界衛生組織)之外。這,就是「維持現狀」一定會衍生的政治現實,而政府非但不淡看這些形式,轉用民間的活力來融入地球村,反而要大張旗鼓嚷著加入這些以國家為會員的國際組織,實在是自欺欺人。 2004年的印度行,正是印巴雙方關係最緩解的時刻,兩邊剛舉行過會談。但,沿途仍處處可見重裝軍車,一點都沒有撤軍的跡象。1947年,印度與巴基斯坦各自獨立,一邊信仰印度教為主,一邊信仰伊斯蘭教為主;但,就國界的劃分,兩國始終都有異議,導致長年衝突不斷。至今,邊境已爆發三次較大規模的戰爭。2005年,喀什米爾山區發生大地震,奪走了數萬條生命,由於災區橫跨兩國領土,促使兩國首度開放雙向通行,解除了近六十年的阻隔,乍現和平的曙光。只可惜,立場完全不同的兩國,很快又恢復了衝突與對立。 日前發生在印度孟買的恐怖攻擊事件,據說也是來自巴基斯坦的激進派所為,眼見戰場已蔓延到邊境之外,不禁令人感到憂心。對立,永遠只會讓傷害更加深重,面對愈來愈多的恐怖攻擊,如果國際輿論永遠不去思索種下仇恨的根源,只是不斷對「恐怖份子」攻擊與污名化,和平,自然也會遙遙無期。 ![]() ![]() 上圖:列城的機場,軍人的數量,遠遠多過老百姓。 下圖:貧窮的拉達克,卻隨處可見笑顏常開的居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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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生活|亞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