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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8/10 00:55:47瀏覽766|回應2|推薦14 | |
悼!偉大電影人的隕落 電影,讓我的人生有了許多嚮往。特別是透過傳記性的電影,總能得到相當多的激勵與啟發。而接連兩天得知非常敬愛的導演柏格曼與安東尼奧尼相繼辭世,情緒,不自覺被抽拉到與這兩位大師的電影的相遇場景……。 文‧圖/邱麗文 接連兩天(7/30、7/31),國際新聞傳出瑞典導演英瑪柏格曼(Ingmar Bergman)與義大利導演米蓋蘭基羅安東尼奧尼(Michelangelo Antonioni )相繼辭世的消息。大腦,彷彿被加入了某種顯影劑,一幕幕與這兩位導演的電影的相關畫面,就不斷在腦海裡反覆著……。這兩位國際知名的大導演,一位高壽89歲,另一位更高壽94歲,就中國的習俗,是該用辦喜事的方式來送他們離開,但是,為什麼心裡還是覺得有點哽咽?或許,並不是為大師們的辭世而悲傷,畢竟,他們已經都留下了令他們永恆的作品,那是為什麼呢?也許,是因為在腦海中回顧了記憶的影像,情緒還被深深牽引著……。 回顧了記憶的影像,情緒還被深深牽引著 電影的魅力,不用太多著墨,相信每個人都心神領會。電影,是所有藝術的綜合呈現,特別是那些超越時空仍深受歡迎的電影,總能不斷勾引人們的思考,甚至將其中的某些場景與對白,深深印在腦中,並不時被想起。 由於成長環境的封閉,我算是相當晚接觸藝文活動的人。父母忙於生意,幾乎全年無休,所以從來沒有過全家出遊的經驗,加上父母從不給零用錢,所以也無法自己出門找樂子。就這樣,我的童年世界,幾乎都是靠想像而來。在學校閱覽室看到的一本書,同學聊天中所提及的風景名勝,還有路邊出現的野台戲……,全都被我牢牢記住。 電影的初體驗,是國中歷史老師帶我們全班到西門町豪華戲院觀賞《十誡》。我還記得那天穿著淺藍色的圓領衫,鐵灰色的百褶裙,坐在第十一排的位置,看到摩西高舉著十誡的碑石,將紅海分成兩半,情緒也跟著沸騰起來……。每當我彷彿身歷其境的描述電影,朋友都會很驚訝地問:「 記憶力怎麼這麼好?」我想,可能是太貧乏的生活,讓自己牢牢記住每個跳過腦中的影像吧! 《十誡》過後,還是繼續貧乏的生活。高中階段,因為父母不允許繼續唸大學,於是開始了一段叛逆的青春。心懷著無盡幽怨,我離家到處打工,努力存積學費,也在這段時期,認識了各形各色的人。像是從一片荒蕪走到了百花盛開的地方,我的好奇心,我的求知慾,都讓我忙碌不已,甚至,還因為玩得太開心而暫時淡化了心底的無邊痛苦。那時,最吸引我的當然是:看電影。每每有外校的同學約我出遊,我都率先提議:看電影。於是,忙碌的青春,忙碌的看電影看電影看電影,不但重組了我的叛逆,也讓我沒有機會變壞。如今,我都還大略記得每部電影的內容,卻根本忘了是誰邀請我去看電影的!實在~~~ 被電影灌溉的我,開始期盼有不同的人生。於是,就不顧父母反對堅持考大學,往後,人生的所有選擇,都沒有人可以替我決定。18歲,開始成為經濟獨立、行為獨立、思考獨立的人,當年,還不時會有被迫早熟的感傷,如今,卻是衷心感謝自己能獲得如此自主的生命禮物。任何人,都不能左右我的選擇,而我選擇了某條路,就會欣然接受伴隨而來的後果,沒有任何推卸責任的藉口。 電影,讓我的人生有了許多嚮往。特別是透過傳記性的電影,總能得到相當多的激勵與啟發。而接連兩天得知非常敬愛的導演柏格曼與安東尼奧尼相繼辭世,情緒,不自覺被抽拉到與這兩位大師的電影的相遇場景……。當然,我不可能如那些專業的影評人,看完大師們的所有作品。畢竟,太晚開始碰觸這個領域,除了追舊還要迎新,實在有點措手不及。 永恆的死亡場景,柏格曼的《第七封印》 柏格曼習慣一手包辦編劇、導演的工作,所以看他的電影,彷彿與他的心靈直接交會。還記得第一次看《第七封印》,是在「繪畫欣賞交流協會」,那時,我大學剛畢業。老實說,多數的情節都沒什麼印象,只記得在一片黑白的荒地中,手持鐮刀的死神,始終都在與某人下棋。後來,慢慢看了許多柏格曼的資料,理解到他擅長討論人性深處的善惡掙扎,甚至挑戰道德問題,加上他的電影語言大膽前衛,總能驚艷電影人的目光,於是,成為了許多國際導演的偶像,被視為瑞典人的榮耀。 「第七封印」語出聖經啟示錄,是指:激烈的災難和死亡審判。四世紀中葉,一場延續百年的黑死病,在歐洲蔓延著。當時,死亡不時會出現,又不知何時會降臨,導致整個歐洲處在「世紀末」的氛圍裡,恐懼,彷彿沒有盡頭。試想?整整一百年都瀰漫著「世界即將終結」的預言中,自然會衍生出種種奇特的行為,例如:頹廢、殘忍、憂鬱、狂野、神秘、邪惡等等。不同的人,面對世界末日,各有屬於自己的因應之道。 這幾年再看《第七封印》,有些感受竟開始發酵了!柏格曼將死亡擬人化成死神,讓不同的人與死神相遇,再顯現出各自的因應態度,幾乎將人性的典型一一囊括。所以,該電影也成就了柏格曼的世界級導演地位。而有趣的是,柏格曼竟從不看自己的作品,因為他非常畏懼死亡,而電影描述太過悲傷,讓他感到恐懼與傷心。試想?置身在瑞典冬日永夜的黑暗封閉中,其實與死亡的意象很接近,心思細膩的導演,已經竭力地透過充滿美學的語彙,描述了這些瘋狂與沉重的主題,還要逼他日後再一再重溫嗎? 柏格曼出身於牧師家庭,父親管教極為嚴峻,令他轉向母親投射感情,卻又被限制與母親的親近。這樣的家庭關係,後來不斷成為他創作中的題材。高度嚴肅的議題、靈光一現的幽默,以及驚人的意象,都是他作品的精神,反映出一個恐懼死亡又渴望安全感的靈魂的孤寂。往後,我又慕名去看《 芬妮與亞歷山大 》,電影中不再充滿恐懼與哀傷,相反地,竟出現許多和解、包容、寬恕,甚至,還有超越死亡的愛的意象,如果這是走出晦澀的柏格曼的最後心聲,我們應該為他感到歡喜與祝福。如今大師長眠了,相信,內心的恐懼,應該早被無窮的祝福淡化、再淡化了。 記得不讓靈魂遠離自己,悼!安東尼奧尼描寫的情與慾 安東尼奧尼很不簡單,到九十歲仍然手執導演筒。 他用行動證實了,「我的一生,就是電影。」他的成名作《 春光乍現 》演出時,我還沒有出生。關於他電影的一貫複雜的辯證手法,一直沒有機會體會與感受。與 安東尼奧尼的第一次接觸,是1995年的《在雲端上的情與慾》(Beyond the Clouds),據說,當時他已經癱瘓了十年,無法言語。德國大導演文.溫德斯(Wim Wenders),為了力挺這位前輩,不但自願擔任他的製片,到處幫他籌錢,還要在片場擔任他的助導,忍受這位老先生因溝通不良而導致的壞脾氣。除了激賞,哪個大導演會甘於如此自我矮化?當然,這話題,也助長了電影的號召力。 電影上演時,我正在廣告公司擔任助理創意指導(ACD),每天有寫不完的廣告文案,開不完的動腦會議,還有無止境的明爭暗鬥……。楊德昌導演(6月底因結腸癌過世,在此一併表示哀悼!)在1994年上映的《獨立時代》,充分描繪了廣告人生活的忙與盲,已給了我許多的刺激與去留的思考。後來得知,楊導演的電影,一直深受安東尼奧尼的影響,所以,再怎麼忙也要抽空去看這部《在雲端上的情與慾》。 電影,組合了四段短篇故事。片中的一群人,因為走得太快而把靈魂留在身後。一直記得有個場景,演員約翰馬可維奇手中拿著一張明信片,到處問路,想要找到明信片中的正確位置。為了這個理由,他開始了旅行。來到一個依山傍水的小山城,碰到了演員蘇菲瑪索,兩人發生了一段情慾,卻又好像從來沒有發生。因為,靈魂留在身後的行為,都是靠本能反應的。沒有心,怎會有記憶呢?到處找路的旅人,就算找到又如何?還不是繼續忘記了。電影,在我的淚水中演到了尾聲,我的心,是在觀賞影片?還是已經被忙碌不堪的生活甩到了遠遠的身後,讓自己始終感覺不開心。 在忙碌又緊湊的廣告公司,往往,只要一個提案不順利,就要臨時加班。長久下來,幾乎無法對親友承諾任何事,因為,突然的緊急會議召開,約會,也就泡湯了。幾年的廣告人生活,雖然普遍受到肯定,卻始終不快樂。我想,我需要多點新鮮的空氣,健康的人際互動,更重要的,我不要自己的靈魂被留在身後。這部電影,更堅定了我離開廣告公司的決心。我想,放下一切去旅行。而且去了,安東尼奧尼的國家:義大利。 據了解,安東尼奧尼的創作主題,始終圍繞在人際關係日益疏離與冷漠的場景。或許是,他經歷過大戰後資本主義與工業化影響人心的過程吧!透過高度自覺的形式,他將人的孤獨深化,透過深具洞察力的影像,他將孤絕、分裂和困惑,深深印入腦中無法揮去。近幾年的電影《愛神》的第三段「慾」,是安東尼奧尼最後一部作品。 他的電影,充滿著無心的引誘,隨之,毫無防備的冷漠當頭而來,令人感到難堪與自責。或許,這種沒有愛撫的色情,更能反應靈魂疏離的現況吧!不碰觸,反而讓靈魂有了溫度;碰觸了,就只剩下感官的反射律動,有沒有心,速度太快體會不到。 因為電影,我每每迷亂的人生有了指引的明燈。影像深入人心的魔力,相信只要是愛電影的人,都不會質疑。再一次,對偉大電影人的隕落,表達個人的哀思與懷念!(2007/08/01,邱燁漂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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