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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小溪小河---那年,那事,那風(13)
2010/03/01 23:51:47瀏覽440|回應0|推薦12

      搬進「新家」之後,一家人的生活空間有了寬敞的感覺,妹妹也在搬入「新家」的第二年十月出生,因為已有五歲多,所以對於妹妹出生時的記憶也深刻的遺留到如今。

      朱子家訓開篇即云:「 清晨即起,灑掃庭院」, 住在「新家」的八年間,由於面積寬廣,每天起床洗漱後,便要做爸媽安排的家務,第一即是踐行朱子家訓---將正廳和房間清掃一遍。
     
     「新家」的正廳沒有二樓,高達7~8.5公尺,穹頂是木板雕刻的飛龍、翔鳳、荷花、金魚,但居室和用作廚房的後堂具有二樓及低矮的三樓,因為是本村人人卻步不敢入住的舊屋,尤其被一些人傳得玄之又玄,不是說什麼晚間聽到裏面有鬼哭,就是說什麼看到裏面樓上會垂下血淋淋的腳,所以,爸媽在入住的初期,每天晚上通宵點亮煤油燈(那時尚無電燈),這種通宵點燈的狀態持續月餘,後來見也沒啥異狀,也就更加放膽地住了。

      可能是基於村鄰們的傳言,爸媽在起初的一段時間裡皆是把我和弟弟帶著睡在一張床上,而兩個姐姐被要求睡在另一間,待一兩個月之後,覺得平安無事,我及弟弟又被安排睡到再另外的一間, 因為睡得是祖父母結婚時的木床,許多精細的雕刻雖然早已無存,但因屬於村裏最寬大的型號,所以經常可在床上翻跟鬥、玩倒立之類。

      因為「新家」很寬敞,有一間房間便被辟為專門陳放雜物,位於大屋的另一邊,外間陳放著十幾副棺材;  因為晚間照明尚是使用煤油燈,所以,每當晚上被爸媽叫去雜物房間取東西時,都要經歷一場驚心動魄的過程,把著微弱的煤油燈,從一排棺材旁通過,漆了黑漆的棺材發出陰深的光,還不時有陰冷的風掃過,每走一步都得鼓起勇氣,倘是煤油燈被吹滅,則更需鼓起勇氣摸進裡間抓了所需物件便摸墻壁而出,以期不要碰到棺材;  但爸爸每次不論點到誰的名,兄弟姐妹中的任何人皆不可推脫,否則即遭訓斥。  

      雖然搬到了村後居住,但小孩白天還是習慣跑到原先的地方玩耍,同一姓氏的村莊大致分為三個派系,也剛好對應於三塊地盤,而原先居住的地盤居於村莊的中段,與「新家」地盤上居住的家族有較深的仇隙,住進新家,等於只有我們一戶人家掉進了敵人堆裡;  而那種仇隙在自己的少年時代還較為深刻地存在著,尤其表現在男孩子身上,而在女孩子身上似乎還不那麼明顯,基於這一現狀,4~13歲的時間裡,不少的時候,一出家門就必須面對威脅和挑戰------被好幾個身高和年齡都大一些的男生擋住去路, 因為如果打輸並吃虧了,爸爸還會加以訶斥,所以,面對強敵時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衝上去一博,或是以將對他們的弟弟之類報復作出恫嚇,但這種情形有時反而會立即遭到攻擊,被攻擊後,自己也往往立馬到別的地方去尋找對方的弟弟之類予以暴打,如此,回家後才好向爸爸交代;  最嚴重的一次,用磚頭將對方的一個與自己同齡的小孩砸得頭破血流昏死過去,這事讓對方的父母和爸媽吵了好幾天的架,好在那時還沒有什麼權益保護意識,最後也便稍作賠償了事。

      通過了敵對地帶,便可進入家族所在的友好地域,男孩女孩們便彼此愉快地遊戲、玩樂;   那時沒有什麼玩具,大家的遊樂也便主要進行一些不需玩具作道具的活動。

      那時的村莊除了沒有什麼權益保護意識之外,各家的子女存活率也似乎比現在低了許多,在13歲前的記憶裏,不時有在一起玩耍過的小夥伴生病死去了,每當曾經的小夥伴死去,還在玩耍的夥伴便低聲地議論著,甚至會跟著看他家的爺爺或是父親用破草席包裹後挑去埋葬,當時夭亡的小孩皆簡單地統一葬於一處低矮的黃土坡,該處黃土坡盛產斷腸草,就是傳說中「嘗百草的神農氏」最後被毒死的那種草,而那時村裏的一些想不開的成年人也大多是采用吃這種草結束生命的,這些非正常死亡的成年人則統一安葬於另一座亂葬崗。

       因為夭亡的小孩一般埋葬的很淺,那時的黃鼠狼和貓頭鷹之類據聞還經常會到黃土坡上扒開泥土吞食屍肉,  那時也經常聽到「黃鼠狼和貓頭鷹在吃屍肉之前會先哭泣哀悼一番再吃屍肉」的故事;  不過,小時候一起放牛的孩子似乎皆不會對於滿是鬼魂的山崗有什麼畏懼,有少許很野的孩子甚至在被父母打罵、趕出家門的日子躲到裏頭睡覺、打撲克牌,更有惡劣者甚至還藏身於灌木叢中裝裝鬼叫、嚇人取樂 。

       村後側平坦的空地上有許多楓樹,樹幹連成年人也無法合抱,高大,葉密如蓋,深秋時節,經歷了秋霜的楓葉全是一派嫣紅,幾可與聞名的北京香山紅葉媲美,當涼意清爽的秋風浩蕩吹過,整個楓樹林裏頓時落葉紛紛,紅色的楓葉旋轉著飄落,棲滿整個地面,小夥伴們就在這紅葉鋪就的地面上或是拿著木棍、竹棍打來打去,或是追逐嬉鬧,或是在十幾米高的大樹上爬上爬下玩耍;  甚至破壞貓頭鷹、烏鴉之類的巢穴, 進行真正的搗蛋,取走巢穴裏的蛋類,拿回家作菜炒了吃了 。

      在自己尚未讀國小時,村裏利用相鄰的幾座祠堂作為學校;  但也有操場和較大活動空間,六歲時,村裏才建學校,校址選在一塊有幾百年歷史的墳場,位於村後,平坦寬廣,因為關乎各家子女的未來,每戶人家皆需出工出力,爸爸與其它成年男人們一起揮鎬舞鋤,一座座年久的墳墓被挖開,放眼望去,是一片獨特的建築工地;  骷髏和殘骨統一扔在一起,堆成高高的一堆,磚頭也悉數被挖出集中陳放,後來用於建學校 。

      因為也沒有什麼幼稚園、學前班,各家五六歲的孩子除了做一些家事,便是一起玩耍;  因為普遍是無神論者,所以也沒幾個人相信什麼神靈鬼怪,小孩子們在建學校的工地甚至提著骷髏頭、拿著骨頭樂呵呵的追來追去,或是在掘開的土坑裡爬上爬下,墳堆裡偶爾竄出幾只肥大的癩蛤蟆,大家便用石塊砸之以取樂 。 揮鎬舞鋤的大人們也會自我安慰地言道: 「反正是給村裡的子孫後代建學校,把祖先們的墳墓挖了,九泉下的祖先們肯定也不會怪罪的」,大堆的骷髏和殘骨後來也被集中葬在了另一處。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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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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