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半送劼寶去游泳課，學校希望家長不要在泳池邊陪小孩，於是我又帶書到阿丹去看，點中杯熱美式。這幾天看完兩本時報出版的新書，哈金「自由的生活」和龍應台的「目送」。

剛開始看哈金新書覺得不太習慣，約莫讀到三分之一時，漸入佳境。但是，前面鋪陳了那麼多，就在武男因妻子受傷終於收掉餐廳、開始他的英詩創作生涯，「噗」地一聲，故事就說完了。我懷念看等待、瘋狂的感動，決心再看一次。

「目送」是散文集，好些地方讓我的眼淚噴礡而出，儘管也有文字堆砌的習氣。我幾乎是一個下午就讀完了。因為一直在看老原的部落格，忍不住拿兩人來比較：如果袁瓊瓊的散文帶著玩世不恭的味道，龍應台的文字就顯得完美嚴謹。我都喜歡。

回家的路上看到印度緬梔開滿一樹白花，淡黃花心，湊近鼻尖就能聞到馥郁的甜香。我撿了幾朵帶回家，拿沾醬油的淺碟裝水盛花，放在玄關的矮櫃上。

忽然想起多年前也在老家巷口的緬梔樹下拾花，小心翼翼地拈著，搭公車到學校寫論文。暑假裡校園很安靜，穿汗衫打籃球的高三男生，在走廊水龍頭下嘩嘩沖去一身臭汗，轉角處總有人搬桌子趁著風涼讀書，讀著讀著頭愈來愈低，乾脆趴下來睡個痛快。我放輕步子走進辦公室，那裡有個屬於我的位子，長桌上的玻璃杯裡堆放著洗淨的新鮮櫻桃，我把雞蛋花放在紅櫻桃上，窗外黑板樹上的蟬聲正歡快喧鬧著，鬱綠的葉子無風自擺。

難忘的暑假。總覺得幸福裡有什麼正在蠢動著。

頭頂心的那縷白髮應該就是那時候長出來的，如今早已蔓延至兩鬢星星，每一絲都是百思不解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