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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7 13:19:31瀏覽395|回應0|推薦0 | |
昨天去探訪一個在山裡的湖,說是湖,其實是一個沼澤。 清淺的水裡看得見藻荇和游魚,萍蓬草嫩黃的花枝亭亭立於水面,幾隻鴛鴦在水邊橫攲的枯木上小憩。微風過處,寒塘輕漾。秋陽下的雜木林反射出奇異的光芒,金紅綠褐,煞是好看。 潮濕的涼意撫觸著乍離城市塵囂的皮膚,忽然想起正在讀的「動物之神」這本書。 這是一個十二歲女孩的世界,一個看似平淡卻變化劇烈的夏天。繼承馬場卻經營不善的爸爸,為了支付帳單,微笑忍耐那群寄養馬匹的貴婦們在馬具房的聒噪下午茶〈她稱她們是一群只知吃冰葡萄和紅酒的鯰魚〉;曾經美麗如今失去活力的媽媽,在窗簾拉下的陰暗房間裡沉默發呆,但又好像什麼都看在眼裡。艾莉絲那有騎馬天分的姊姊和競技場牛仔私奔了;艾莉絲在鬱熱的深夜打電話給英文課的戴瑪老師,傾訴十二歲女孩對愛與詩歌的一知半解。 暑假快要結束的時候,沙漠谷終於下了半年來的第一場雨。 一大清早風吹起,東面藍山脈上頭的天色變暗,天空承受不了重量往下沉,深色的手指往地面延伸。到了中午,地平線消失在層層灰雲之後,空氣中盪漾著新鮮、潮溼的寒意。當時我們全都在馬房中,雨如一把把小卵石敲打起屋頂,掩蓋屋頂下的聲響。 一開始,我們衝到外面,目瞪口呆站在豪雨中。鯰魚拿著小紙杯乾杯,熙拉和我挽住手臂,在車道上蹦蹦跳跳。雨水使頭髮平貼在頭上,溼透我們的衣裳。爸爸撐著一邊拐杖跛腳走出去,站著仰望天空。「別停啊。」熙拉繞著我邊跳邊唱,朝著雲層張開手掌。「別停啊。」 雨沒停。大地不停地吸收水分,直到再也無法吸收,直到土地變成液狀。馬路有如河流,地下室淹水,水漫流到馬房,浸濕袋裝的穀粒,水泥地上積了一窪窪的水。熙拉跟我在水坑上跳躍,朝對方腿上潑濺泥水,而爸爸利用掃帚與鏟子試著把水趕回外面。在放牧場與馬圈內,馬群的腳踝浸在爛泥中,豪雨浸濕了臀部和後腿,牠們垂下頭。 這段對久旱暴雨的描寫,讓人彷彿聞到混著焦燥塵土的腥濕水氣,從乾得裂開脫皮的嘴唇、熱到快要冒火的鼻腔灌入,順著因缺水而瘖啞刺痛的喉嚨,一路滋潤到沉甸如鐵的胸臆腹腸。多麼暢快淋漓! 而我站在午後燦爛的秋陽下,看不見的薄霧自山頭悄悄下降,在山裡的這座小湖很快就要夜了。這裡金風颯爽,沒有毒辣的日照,沒有敲在身上會痛的大雨,水底的藻荇永遠清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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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