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沸揚揚的鐽震案，在李天羽請辭，新任國防部長蔡明憲宣佈近期將解散鐽震公司後，似乎一場風波將要告一段落。然而在整個事件中，需要詳細剖析的細節和內情，我們卻不應該輕易放過。軍購之所以敏感，不只是它牽扯到龐大的利益，也是因為武器本身就是國際政治上最容易被觸動的一條神經。當年台灣突破萬難，向荷蘭買到兩艘潛艦，立刻引起中共對荷蘭的嚴重抗議，爾後的幻象機甚至造成中共降低對法國的外交層級。最近的發生在美國的軍事間諜案，也是因為一個台裔美人將美國對台軍售的情報交給了中共。除此之外，世界上各個軍事強權對於武器輸出，甚至可能用在軍事上的科技，均作極嚴格的管制，早就不是新聞了。

        就台灣的處境而言，顯然國際政治的問題，應該比利益來得重要，因為只要排除掉人謀不臧，就不應該有不當的利益產生，但是中共的影響力去無所不在。然而，事情卻不是如此單純。撇開複雜的細節和特殊的案例，我們國家的武器採購，第一層的作業單位是「武獲室」。當國軍有裝備需求時，武獲室就會和「軍火商」接觸，提出規格和報價。這個做法其實和政府單位甚或民間機構的方式沒有什麼兩樣，差只差在軍品採購有機密性，不能大張旗鼓的公開招標。也就因為不公開，所以衍生的各種問題或弊端越來越嚴重。軍購牽涉到的利益太驚人了，因此當一項軍購案出來，中間的掮客就紛紛冒出頭，穿梭於武獲室與武器製造公司之間，用用了各種方法──合法的或非法的──想拿到這一筆代理權。期間你爭我奪，爾虞我詐，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包括殺人──尹清楓的喪命就是最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所以這個軍事採購模式一定要改，如何改最好，這個問題應該留待政府改造的專家來為我們設計，但是無論怎麼改，都不應該改成像這種成立一個四不像公司的型式。如果說成立鐽震，目的是要避免我們國家軍購上的阻力，那是天大的笑話。一個國家要出口武器，不是公司想賣就賣得成，而是一定要取得出口的許可。試想中共會那麼笨，當台灣把「國防部」換成「鐽震」，就不從中作梗了？所以最合理的猜測，成立鐽震的目的是為了逃避立法院的監督。為什麼要逃避？當然是有人要從中獲取不當利益呀！

        這個案子到底是怎麼爆發出來的，至今沒有人知道；姑且不管其中是否有什麼動機或陰謀，其結果是鐽震胎死腹中，而國防部長因此下台。在別的國家發生這種事，將會是頭條新聞，政府因此垮台都有可能，而發生在一個看守內閣身上更是匪夷所思；但是我們的政府卻是雲淡風輕，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在行政院的記者會裡，有一個聯合報記者問得很好：李天羽辭職的原因，說是沒有完成鐽震案的任務，但是他辭職了，行政院卻要結束鐽震公司，這兩個是矛盾的。發言人陳景峻顧左右而言他，根本迴避了問題。我們細想，鐽震一家「軍火公司」，其業務最有關的就是國防部，國防部還要出資百分之四十五，要說國防部長沒有參與其事，其誰能信？以李天羽受扁信任之深，配合扁意之殷，鐽震何必要繞過他？退一萬步講，就算邱義仁秉承陳水扁之命，單線進行，李天羽的軍備局長為此四次出國公幹，四次向吳乃仁報告，要說國防部長毫不知情，哪有可能？

        其實，從過去陳水扁的用人態度觀之，就可以知道扁的愛將李天羽，跟以前的羅文嘉、游錫堃一樣，做事是奉命，辭職也是奉命。如果鐽震案不爆發，李天羽的太平部長做到五二○之後，以其人脈閱歷，鐽震公司怕沒有他的一份嗎？本來是「利益均霑」的一件美事，現在砸鍋了，壞了一堆人的美麗願景，李天羽還能不辭職嗎？居然有評論說李天羽「顯現軍人風骨」，「展現政務官風範」，殊不知這與什麼風骨風範都沒有關係，唯一有關係的是「利益」呀！而就在昨天，政戰局長陳國祥也被拔掉了，媒體報導說是監察保防部門要查鐽震案，觸怒了當局。真相真的如此嗎？別忘了跟李天羽一樣，陳國祥也是個「扁家軍」，如果說陳國祥是因為至今查不出鐽震案為什麼曝光，到底在野黨還掌握了多少資料，所以才被懲處，恐怕比較符合現實吧！

田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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