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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2/07 18:12:14瀏覽334|回應0|推薦6 | |
阿嬤,女兒,除夕夜 原文刊登0201國語日報家庭
一年裡最末時刻,一整年的喜怒哀樂都要沉澱,怎能不歡喜? <當十二點鞭炮聲響起,有個負責關門上鎖的精靈就要來把這一年封箱,然後啊!會有一個負責喊芝麻開門的精靈,魔棒點點,哇!新的一年就要打開大門囉!快許願喔!>大女兒還小時,我這樣跟她說,當小女兒出生時,我就看見這個小姐姐也這樣跟妹妹說,再哪裡說?呵呵!我們全窩在棉被裡說呢!。 窩在棉被裡說話是我兒時美好的記憶,那是聯結到阿嬤的記憶,張羅著一大家子的阿嬤一整天都不得閒,養雞餵鴨,煮飯洗衣,上市場買菜,到店口收拾……阿嬤總是走來走去,坐下來休息時,手邊總也還有一堆蕃薯葉等著要<撕>。總要和阿嬤躺在大床上,聽阿嬤說白賊七,說王爺公故事時,一天才算盡了, 我是阿嬤的小跟班,跟前跟後一整天。 等我自己有了孩子,回想阿嬤帶我的過程,才知道這有多麼不容易!帶孩子的過程繁繁瑣瑣,有快樂處,但也有煩心事,比如孩子生病時,半夜吐得滿頭滿身滿床,再想睡也能起來幫孩子擦洗;比如自己生病時,自己吐得滿頭滿身滿床,再不行,也能起來打理孩子衣食。但是我也聽過修養很好的朋友,懺悔著說起有一次身體不舒服,頭疼欲裂,在孩子吵鬧時,她控制不住,打了孩子一巴掌,叫孩子滾開……說著這件事時,她那兩歲大的娃娃一臉可愛的黏著媽咪,朋友抱著孩子,不捨的說:<對不起!對不起!> 不容易啊!在自己困頓時,還能關注別人的,原來是天下媽媽們正在做的事啊! 我總是能想起阿嬤在除夕那整日身陷家事的忙碌身影,從一大早採買牲禮花果,還要記得圍爐菜一大桌,切切洗洗,腥腥水水,冬日裡,一雙手永遠濕濕淋淋凍著,拜完神明要拜祖先,拜完地基子,夜裡還要拜天公…… 除夕夜對兒時的我來說是十分漫長的儀式,一屋子亮晃晃的,跟著阿嬤走來走去的我,老覺得好多紅的白的湯圓在女人手中搓揉,從桌子那頭滾到桌子這頭,衣服上總有一處白蓬蓬的,沾著糯米粉。四色牌和骰子則在男人手頭掂著,么三喝六,大叫大笑也大吵,每個人都酒味微微。要等到十二點,一群囝仔在劈哩啪啦一串長鞭砲中尖叫玩夠了,阿嬤和三嬸婆開始收拾拜拜用的大碗公,我在一旁幾乎快睡著似的等著,<莫睏!>阿嬤邊忙還來搖搖我,說是等一下還要洗腳洗手洗身軀。 這是一定要的!忙了一天的阿嬤不會讓我像個灰炭一樣上大床去睡覺,阿嬤會帶著我到小浴間,五燭光大小亮度的燈泡晃著,紅塑膠臉盆裝的熱水,是阿嬤用燒了一整天的大竈剩餘的柴火悶的,阿嬤擰毛巾,阿嬤幫我洗手,阿嬤幫我洗腳,阿嬤說:要過年了!要清清氣氣<台語:乾乾淨淨> 然後,我就可以和阿嬤一起窩進又厚又重,帶著一股霉味的紅花大棉被,可是小時候我一直覺的它是香的,因為阿嬤就在身旁,阿嬤的身上有股暖暖的氣味會蓋過霉霉的花被。阿嬤說:<緊睏!新年就要來了!明早天光,新年就要來了> <明早天光>像是一個魔法,在累了一整年的阿嬤口中說來,好像一個天大的盼望,好像感恩這一年一切一切都平安過了,明早,天有光,一元復始,希望再燃。 阿嬤已經走多年了,我和我的孩子都想念她,因著阿嬤待我的好脾性,我在忙亂時帶著孩子,總也想起阿嬤走來走去的溫和身影,回頭看著現在跟在後頭的小跟班似的女兒們時,微笑總能輕易的升起,尤其在這樣要打掃要除舊佈新的除夕夜,我和女兒們一如我兒時記憶裡,外婆帶著我過節日一樣,再忙,都有溫潤的歡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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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