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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羅整菴生平略述
2013/08/31 12:07:00瀏覽12|回應0|推薦0
明代朱子學始於崇仁學派之吳康齋,及後於北方又有薛瑄文清續言此學。不過,不論是崇仁還是河東學派,其多本於朱子以述朱子之學,未能於朱子之義理間架中多所創發,其批評朱子之語更是少之又少。一直至明中葉,羅欽順出,明代朱子學才為之一變,創發及批評改進之見迭出,大別於初期明代之朱子學。

有關欽順對朱子學之修正及意見,後文續有詳細論述,暫且不說。本文且先交代一下羅欽順之生平,以約略窺見其為人。羅欽順之生平,《明史.儒林傳》曾有以下一段敘述:

羅欽順,字允升,泰和人。弘治六年進士及第,授編修。遷南京國子監司業,與祭酒章懋以實行教士。未幾,奉親歸,因乞終養。劉瑾怒,奪職為民。瑾誅,復官,遷南京太常少卿,再遷南京吏部右侍郎,入為吏部左侍郎。世宗即位,命攝尚書事。上疏言久任、超遷,法當疏通,不報。大禮議起,欽順請慎大禮以全聖孝,不報。遷南京吏部尚書,省親乞歸。改禮部尚書,會居憂未及拜。再起禮部尚書,辭。又改吏部尚書,下詔敦促,再辭。許致仕,有司給祿米。時張總、桂萼以議禮驟貴,秉政樹黨,屏逐正人。欽順恥與同列,故屢詔不起。裏居二十餘年,足不入城市,潛心格物致知之學。王守仁以心學立教,才知之士翕然師之。欽順致書守仁,略曰:「聖門設教,文行兼資,博學於文,厥有明訓。如謂學不資於外求,但當反觀內省,則『正心誠意』四字亦何所不盡,必於入門之際,加以格物工夫哉?」守仁得書,亦以書報,大略謂:「理無內外,性無內外,故學無內外。講習討論,未嘗非內也。反觀內省,未嘗遺外也。」反復二千餘言。欽順再以書辨曰:「執事云:『格物者,格其心之物也,格其意之物也,格其知之物也。正心者,正其物之心也。誠意者,誠其物之意也。致知者,致其物之知也。』自有《大學》以來,未有此論。夫謂格其心之物,格其意之物,格其知之物,凡為物也三。謂正其物之心,誠其物之意,致其物之知,其為物也,一而已矣。就三而論,以程子格物之訓推之,猶可通也。以執事格物之訓推之,不可通也。就一物而論,則所謂物,果何物耶?如必以為意之用,雖極安排之巧,終無可通之日也。又執事論學書有云:『吾心之良知,即所謂天理。致吾心良知之天理於事物,則事事物物皆得其理矣。致吾心之良知者,致知也。事事物物各得其理者,格物也。』審如所言,則《大學》當云『格物在致知』,不當云『致知在格物』,與『物格而後知至』矣。」書未及達,守仁已歿。

欽順為學,專力於窮理、存心、知性。初由釋氏入,既悟其非,乃力排之,謂:「釋氏之明心見性,與吾儒之盡心知性,相似而實不同。釋氏之學,大抵有見於心,無見於性。今人明心之說,混於禪學,而不知有千裏毫釐之謬。道之不明,將由於此,欽順有憂焉。」為著《困知記》,自號整庵(案:或作菴)。年八十三卒,贈太子太保,諡文莊。

黃梨洲《明儒學案》又說:

羅欽順,字允升,號整菴,吉之泰和人。弘治壬子鄉試第一,明年進士及第。授翰林編修,擢南京國子司業,時章楓山先生為祭酒,皆正己率物,太學一時之盛。奉親歸家,因疏乞終養。逆瑾怒,奪職為民。瑾誅,復職。由南京太常少卿,陞南京禮部右侍郎,改吏部右侍郎。嘉靖初,轉左侍郎,拜南京吏部尚書,改入禮部。丁父憂,服闋,起原官。未至,改吏部。具疏固辭,於是得旨致仕。丁未四月二十四日卒,年八十有三。詔賜祭葬,贈太子太保,諡文莊。

先生家居,每平旦正衣冠升學古樓,群從入,敘揖畢,危坐觀書,雖獨處無惰容。食恆二簋,居無臺榭,燕集無聲樂。林希元曰:「先生自發身詞林以至八座,其行己居官如精金美玉,無得致疵。」

合二條而觀,我們大致可知羅欽順(1465-1547),字允升,號整菴,江西泰和人。弘治六年(1493)進士,授翰林編修,又任南京國子司業。劉瑾當政,因其不附和劉瑾,被奪職為民。瑾死,欽順任南京太常寺少卿,後陞南京禮部右侍郎,改吏部右侍郎。世宗初年,轉為吏部左侍郎,後任南京吏部尚書、禮部尚書。父死,欽順因不願和朝中之張總、桂萼同列,故屢詔不起。自此致仕居家二十餘年,潛心學問之道,其主要著作為《困知記》。

整菴(因欽順號整菴,故後文一律以整菴指欽順)約和王陽明、湛甘泉同時,其曾致書與二人討論學術異同;然就為學方向上,其卻異於王、湛。其以程朱為宗,嚴分心、性,反對以心為性、心即理之說。此又和他早年一段為學經歷有關。整菴自敘為學云:

昔官京師,逢一老僧,問:「何由成佛?」渠漫舉禪語:「佛在庭前柏樹子。」意其必有所謂,為之精思達旦。攬衣將起,則恍然而悟,不覺流汗通體。既而得《證道歌》讀之,若合符節。自以為至奇至妙,天下之理莫或加焉。後官南雍,聖賢之書未嘗一日去手,潛玩久之,漸覺就實。始知前所見者,乃此心虛靈之妙,而非性之理也。自此研磨體認,積數十年,用心甚苦。年垂六十,始了然有見乎心性之真,而確乎有以自信。(依錢穆《宋明理學概述》校改《明儒學案》文字)

由於整菴早年曾習禪學,後轉治儒學而始知心、性為二(嚴格言之是心性不一不二),故其認為凡以心為性之說皆有誤、不見道,近於禪學,當被反對。其一生終不契王、湛二人之學,也由於此(朱子早年亦曾醉心禪學,後大斥陸象山「心即理」之說為禪,此近於整菴之經歷)。

《困知記》為整菴一生最主要的學術著作,凡四續,分卷上及下、續卷上及下、三續、四續,另有論學書。由《困知記序》,我們也可窺見整菴生平之一斑。他說:

余才微而質魯,志復凡近。早嘗從事章句,不過為利祿謀爾。年幾四十,始慨然有志於道。雖已晚,然自謂苟能粗見大意,亦庶幾無負此生。而官守拘牽,加之多病,工夫難得專一。間嘗若有所見矣,既旬月,或踰時,又疑而未定。如此者蓋二十餘年,其於鑽研體究之功,亦可謂盡心焉耳矣。

近年以來,乃為有以自信。所以自信者何?蓋此理之在心目間,由本而之末,萬象紛紜而不亂,自末而歸本,一真湛然而無餘。惟其無餘,是以自約。乃知聖經所謂「道心惟微」者,其本體誠如是也。故人心道心之辨明,然後大本可得而立。大本誠立,醻酢固當沛然,是之謂「易簡而天下之理得」。

山林暮景,獨學無朋,雖自信則爾,非有異同之論,何由究極其歸趣乎?每遇病體稍適,有所尋繹,輒書而記之。少或數十言,多或數百言,既無倫序,且乏文采,間有常談俗語,亦不復刊削,蓋初非有意於為文也。積久成帙,置之座間,時一披閱,以求其所未至。同志之士有過我者,則出而講之,不有益於彼,未必無益於我也。雖然,《書》不云乎,「非知之艱,行之惟艱」,三復斯言,愧懼交集。《記》分為上下兩卷,通百有五十六章,名以「困知」,著其實爾。

因整菴四十以後始精研儒學,加上獨學無朋,故其學在明代流傳不廣,為獨得之學。錢穆說:「羅欽順則學無師承,生前既少朋徒之講習,卒後亦無從學之傳述。困心衡慮,為獨得之學,而剖析發明,堪與王、湛相鼎足。」,此似最能客觀衡評整菴在中期明學中之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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