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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8/06 08:25:00瀏覽23|回應0|推薦0 | |
「安史之亂」所以爆發,與「楊國忠對安祿山態度的轉變」、「玄宗綏靖政策的失敗」等密切相關。本章嘗試仔細交代箇中情由。 由「奉承」至「交惡」:楊國忠對安祿山態度的轉變 當楊國忠尚為「御史中丞」時,其對安祿山始終客客氣氣,所謂「祿山登降殿階,國忠常扶掖之」。 (天寶十載,公元七五一年)是時,楊國忠為御史中丞,方承恩用事。祿山登降殿階,國忠常扶掖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那時,安祿山更多是畏懼李林甫,而不是楊國忠。 (天寶十載,公元七五一年)祿山與王鉷俱為大夫,鉷權任亞於李林甫。祿山見林甫,禮貌頗倨。林甫陽以他事召王大夫,鉷至,趨拜甚謹,祿山不覺自失,容貌益恭。林甫與祿山語,每揣知其情,先言之,祿山驚服。祿山於公卿皆慢侮之,獨憚林甫,每見,雖盛冬,常汗沾衣。林甫乃引與坐於中書廳,撫以溫言,自解披袍以覆之。祿山忻荷,言無不盡,謂林甫為十郎。旣歸范陽,劉駱谷每自長安來,必問:「十郎何言?」得美言則喜;或但云「語安大夫,須好檢校!」輒反手據牀曰:「噫嘻,我死矣!」(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所以,李林甫剛逝世,安祿山旋即接受楊國忠的遊說,派人誣告李林甫生前與阿布思謀反,藉以剷除李林甫的親屬、黨羽。 (天寶十二載,公元七五三年,二月)楊國忠使人說安祿山誣李林甫與阿布思謀反,祿山使阿布思部落降者詣闕,誣告林甫與阿布思約為父子。上信之,下吏按問;林甫婿諫議大夫楊齊宣懼為所累,附國忠意證成之。時林甫尚未葬,二月,癸未,制削林甫官爵;子孫有官者除名,流嶺南及黔中,給隨身衣及糧食,自餘資產並沒官;近親及黨與坐貶者五十餘人。剖林甫棺,抉取含珠,褫金紫,更以小棺如庶人禮葬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他似乎未有料到「合作夥伴」楊國忠將來竟會對他不利。 再者,楊國忠的「智囊」吉溫,乃安祿山之結拜兄弟。 戶部郎中吉溫見祿山有寵,又附之,約為兄弟。(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安祿山對吉溫,每予以加倍的厚待,且引為心腹。 國忠以司勳員外郎崔圓為劍南留後,徵魏郡太守吉溫為御史中丞,充京畿、關內採訪等使。溫詣范陽辭安祿山,祿山令其子慶緒送至境,為溫控馬出驛數十步。溫至長安,凡朝廷動靜,輒報祿山,信宿而達。(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安祿山定必估計:倘若楊國忠要對自己不利,自己焉有不知之理? 然而,世事往往出乎人的預料。 正當安祿山深信自己已經轉危為安時,楊國忠卻早已對安祿山過去輕蔑他的行為、態度深感不滿,懷恨在心。 (天寶十二載,公元七五三年)安祿山以李林甫狡猾逾己,故畏服之。及楊國忠為相,祿山視之蔑如也,由是有隙。(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國忠於是決定聯合西北的哥舒翰 (代表「西北軍鎮系統」),以對抗安祿山 (代表「東北軍鎮系統」)。 (天寶十二載,公元七五三年)楊國忠欲厚結翰與共排安祿山,奏以翰兼河西節度使。秋,八月,戊戌,賜翰爵西平郡王。翰表侍御史裴冕為河西行軍司馬。(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哥舒翰,突騎施 (西突厥別部) 首領哥舒部落人。他原本為王忠嗣的部下。忠嗣失勢後,哥舒翰代領其眾,繼續經營對吐蕃的軍事行動,表現出色。 早在天寶七載 (公元七四八年) 十二月,哥舒翰已大破吐蕃於青海。 哥舒翰築神威軍於青海上,吐蕃至,翰擊破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其又於青海中龍駒島築「應龍城」,吐蕃自此不敢接近青海。 又築城於青海中龍駒島,謂之應龍城,吐蕃屏跡不敢近青海。(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次年 (天寶八載,公元七四九年),哥舒翰率領隴右、河西、朔方、河東等鎮的兵馬 (總兵數合計:六萬三千人),進攻吐蕃石堡城,大勝而回。 上命隴右節度使哥舒翰帥隴右、河西及突厥阿布思兵,益以朔方、河東兵,凡六萬三千,攻吐蕃石堡城。其城三面險絕,惟一徑可上,吐蕃但以數百人守之,多貯糧食,積檑木及石,唐兵前後屢攻之,不能克。翰進攻數日不拔,召裨將高秀巖、張守瑜,欲斬之,二人請三日期可克;如期拔之,獲吐蕃鐵刃悉諾羅等四百人,唐士卒死者數萬,果如王忠嗣之言。(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儘管吐蕃於冬天乘冰塊凝結重奪龍駒島。 頃之,翰又遣兵於赤嶺西開屯田,以謫卒二千戍龍駒島;冬冰合,吐蕃大集,戍者盡沒。(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哥舒翰仍然對石堡城有絕對的控制權。 閏月,乙丑,以石堡城為神武軍。(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由於哥舒翰在西北戰績彪炳,楊國忠對他漸生關注。 加上他向來與安祿山、安思順 (安祿山族兄) 不和,所謂「為怨愈深」。 (天寶十一載,公元七五二年,十二月)哥舒翰素與安祿山、安思順不協,上常和解之,使為兄弟。是冬,三人俱入朝,上使高力士宴之於城東。祿山謂翰曰:「我父胡,母突厥,公父突厥,母胡,族類頗同,何得不相親?」翰曰:『古人云:狐向窟嗥不祥,為其忘本故也。兄苟見親,翰敢不盡心!」祿山以為譏其胡也,大怒,罵翰曰:「突厥敢爾!」翰欲應之,力士目翰,翰乃止,陽醉而散,自是為怨愈深。(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楊國忠看準哥舒翰、安祿山的矛盾,遂聯結哥舒翰以拒祿山。其對安祿山的態度,亦由恭維、討好,一轉而屢稱「祿山有反狀」,事始於天寶十二載 (公元七五三年) 年中。 國忠屢言祿山有反狀,上不聽。(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兵行險著,尋覓不敗之地 在哥舒翰揚威隴右、楊國忠專斷中央朝政的情況下,安祿山所面臨的處境日益不利。 (天寶十二載,公元七五三年)隴右節度使哥舒翰擊吐蕃,拔洪濟、大漠門等城,悉收九曲部落。(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是時中國盛強,自安遠門西盡唐境凡萬二千里,閭閻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稱富庶者無如隴右。翰每遣使入奏,常乘白橐駝,日馳五百里。(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雖然,安祿山在東北的兵力雄厚 (阿布思後來為回紇所破,安祿山誘其部落歸降自己,其兵力因此強大。阿布思窮途末路,終歸附葛邏祿。天寶十三載,即公元七五四年,三月,阿布思被唐將程千里捕獲、斬殺。)。 (天寶十二載,公元七五三年)阿布思為回紇所破,安祿山誘其部落而降之,由是祿山精兵,天下莫及。(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天寶十二載,公元七五三年,九月)北庭都護程千里追阿布思至磧西,以書諭葛邏祿,使相應。阿布思窮迫,歸葛邏祿,葛邏祿葉護執之,並其妻子、麾下數千人送之。甲寅,加葛邏祿葉護頓毘伽開府儀同三司,賜爵金山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天寶十三載,公元七五四年,三月)程千里執阿布思,獻於闕下,斬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其親信將領史思明又兼任北平太守,且充當盧龍軍使。 (天寶十一載,公元七五二年,十二月)甲申,以平盧兵馬使史思明兼北平太守,充盧龍軍使。(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 但是,楊國忠終日在玄宗面前講自己壞話,謂「祿山必反」。這對祿山來說始終不是一件好事,令祿山無法安枕。 為了令玄宗徹底放下對自己的猜疑,祿山決定採用一個「兵行險著」的辦法。 適逢楊國忠向玄宗保證「陛下不妨嘗試召祿山入京,我相信祿山必不肯到來」,祿山於是「聞命即至」,且對玄宗動之以情:「臣本胡人,陛下寵擢至此,為國忠所疾,臣死無日矣!」,利用進取的行動摧毀楊國忠言語的可信性。 (天寶十三載,公元七五四年)春,正月,己亥,安祿山入朝。是時楊國忠言祿山必反,且曰:「陛下試召之,必不來。」上使召之,祿山聞命即至。庚子,見上於華清宮,泣曰:「臣本胡人,陛下寵擢至此,為國忠所疾,臣死無日矣!」(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果然,安祿山的「兵行險著」,為他換來「國忠之言不能入」的不敗之地。 上憐之,賞賜巨萬,由是益親信祿山,國忠之言不能入矣。(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太子李亨不久雖復進言「祿山必反」,但玄宗早已置若罔聞了。 太子亦知祿山必反,言於上,上不聽。(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綏靖政策」的失敗:玄宗厚待祿山,反助成祿山之起兵 玄宗是否完全為安祿山所迷惑,不信安祿山有謀反之心呢?不然。這由他利用「綏靖政策」以對付祿山可知。 所謂「綏靖政策」(Appeasement policy),要言之,乃是透過加倍滿足敵人的欲望,從而根絕敵人發動戰亂的野心。二次大戰爆發前,英國首相張伯倫曾藉著容許納粹德國吞併奧地利、蘇台德區,企圖止息希特拉的野心。這便是「綏靖政策」一顯明的例子了。 玄宗何以要用上「綏靖政策」呢?細心推測,原因有二: 第一,自從府兵制、彍騎制廢弛後,朝廷根本無兵可用。兩京、河南、河北的兵馬需應付南詔,哥舒翰的重兵則要應付吐蕃。安祿山一旦起兵,唐室必無武力應付。與其墮入危局,不如消除危局出現的可能。玄宗於是用上「綏靖政策」。 第二,自「開元」至「天寶」,國家經濟繁榮,文化昌盛。這成果乃玄宗辛勤締造,得來不易。一旦安祿山起兵作亂,國家經濟受損固然少不了,玄宗辛苦建立之盛世亦將化為烏有。玄宗不能承受自己一生的成就被祿山出兵摧毀,其於是用「綏靖政策」杜絕祿山起兵的念頭。 玄宗施行「綏靖政策」的痕跡,主要見於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玄宗答允祿山提出的所有要求,不加拒絕。 (天寶十三載,公元七五四年,春,正月)安祿山求兼領閑廐、羣牧;庚申,以祿山為閑廐、隴右羣牧等使。祿山又求兼總監;壬戌,兼知總監事......祿山密遣親信選健馬堪戰者數千匹,別飼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天寶十三載,公元七五四年,二月)己丑,安祿山奏:「臣所部將士討奚、契丹、九姓、同羅等,勳效甚多,乞不拘常格,超資加賞,仍好寫告身付臣軍授之。」於是除將軍者五百餘人,中郎將者二千餘人。祿山欲反,故先以此收眾心也。(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第二,玄宗「欲加安祿山同平章事」。 (天寶十三載,公元七五四年,春,正月)唐初,詔敕皆中書、門下官有文者為之。乾封以後,始召文士元萬頃、范履冰等草諸文辭,常於北門候進止,時人謂之「北門學士」。中宗之世,上官昭容專其事。上即位,始置翰林院,密邇禁廷,延文章之士,下至僧、道、書、畫、琴、棋、數術之工皆處之,謂之「待詔」。刑部尚書張均及弟太常卿垍皆翰林院供奉。上欲加安祿山同平章事,已令張垍草制。楊國忠諫曰:「祿山雖有軍功,目不知書,豈可為宰相!制書若下,恐四夷輕唐。」上乃止。乙巳,加祿山左僕射,賜一子三品、一子四品官。(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第三,玄宗主動「解御衣以賜」祿山,且安排祿山返歸范陽。 (天寶十三載,公元七五四年)三月,丁酉朔,祿山辭歸范陽。上解御衣以賜之,祿山受之驚喜。恐楊國忠奏留之,疾驅出關。乘船沿河而下,令船夫執繩板立於岸側,十五里一更,晝夜兼行,日數百里,過郡縣不下船。(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第四,玄宗禁絕他人言及「祿山必反」。 自是有言祿山反者,上皆縛送之。由是人皆知其將反,無敢言者。(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後人每以上述四項批斥玄宗受祿山所騙,愚不可及。其實,此乃彼不知玄宗用心之誤判,不足取信。 我們試觀以下一條: (天寶十三載,公元七五四年,三月)祿山之發長安也,上令高力士餞之長樂坡,及還,上問:「祿山慰意乎?」對曰:「觀其意怏怏,必知欲命為相而中止故也。」上以告國忠,曰:「此議他人不知,必張垍兄弟告之也。」上怒,貶張均為建安太守,垍為盧溪司馬,垍弟給事中埱為宜春司馬。(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何以玄宗知道祿山「意怏怏」的離開長安,竟大為震怒,「貶張均為建安太守,垍為盧溪司馬,垍弟給事中埱為宜春司馬」?唯一合理的解釋是:他過去所作的一切,全是要令祿山「慰意」,從而令其自除反叛的野心。可惜的是,張均、張垍等人的洩露口風,竟令玄宗原來的目的無法達到,功敗垂成,內亂一觸即發,玄宗由是大為震怒、氣結。 倘若彼深明玄宗之用心,玄宗何嘗為祿山所騙?其只是用手頭上僅有的籌碼盡量保障自己之江山於不墮。何來愚不可及? 當然,「綏靖政策」本身能否有效根絕敵人發動戰亂的野心,這層似未為玄宗所深思。加上那時又未有納粹德國的歷史經驗以供玄宗借鏡。於是,玄宗一面施行「綏靖政策」,一面反助長祿山有機會起兵作亂。 以天寶十三載 (公元七五四年) 二月玄宗同意「不拘常格,超資加賞」東北三鎮將士為例。此變相利用朝廷資源替祿山收買東北將士之心。又以玄宗安排祿山返歸范陽為例。這無異於放虎歸山,於停止叛亂毫無益處。而禁絕他人言「祿山必反」一項,這更是自動解除預警系統,間接削弱自身對安祿山的防範。 儘管玄宗不久亦加強重用哥舒翰。 哥舒翰亦為其部將論功,敕以隴右十將、特進、火拔州都督、燕山郡王火拔歸仁為驃騎大將軍,河源軍使王思禮加特進,臨洮太守成如璆、討擊副使范陽魯炅、皋蘭府都督渾惟明並加雲麾將軍,隴右討擊副使郭英乂為左羽林將軍。英乂,知運之子也。翰又奏嚴挺之之子武為節度判官,河東呂諲為度支判官,前封丘尉高適為掌書記,安邑曲環為別將。(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但唐軍於六月喪師雲南。兩京、河南、河北兵馬盡數覆沒。 侍御史、俞南留後李宓將兵七萬擊南詔。閣羅鳳誘之深入,至太和城,閉壁不戰。宓糧盡,士卒罹瘴疫及饑死什七八,乃引還;蠻追擊之,宓被擒,全軍皆沒。楊國忠隱其敗,更以捷聞,益發中國兵討之,前後死者幾二十萬人,無敢言者。(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玄宗能用武力對付安祿山的本錢少之又少。除了繼續「綏靖政策」,根本就沒有其他出路。這由玄宗、高力士以下的一段對話尤能充分反映: 上嘗謂高力士曰:「朕今老矣,朝事付之宰相,邊事付之諸將,夫復何憂!」力士對曰:「臣聞雲南數喪師,又邊將擁兵太盛,陛下將何以制之!臣恐一旦禍發,不可復救,何謂無憂也!」上曰:「卿勿言,朕徐思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蓋玄宗至此已無計可施矣,其只好嘆曰:「卿勿言,朕徐思之。」 玄宗既因沒有武力作後盾而被迫繼續「綏靖政策」,其不接受韋見素等人的勸諫、建議,對祿山之自除歹念仍心存奢望,便來得順理成章 (因接受韋見素等人的勸諫、建議只會刺激祿山更早起兵;對祿山之自除歹念心存希望,這希望尚有成真的可能,遠不如唐軍能戰勝安祿山般不切實際)。 (天寶十四載,公元七五五年)二月,辛亥,安祿山使副將何千年入奏,請以蕃將三十二人代漢將,上命立進畫,給告身。韋見素謂楊國忠曰:「祿山久有異志,今又有此請,其反明矣。明日見素當極言;上未允,公其繼之。」國忠許諾。壬子,國忠、見素入見,上迎謂曰:「卿等有疑祿山之意邪?」見素因極言祿山反已有跡,所請不可許,上不悅,國忠逡巡不敢言,上竟從祿山之請。他日,國忠、見素言於上曰:「臣有策可坐消祿山之謀。今若除祿山平章事,召詣闕,以賈循為范陽節度使,呂知誨為平盧節度使,楊光翽為河東節度使,則勢自分矣。」上從之。已草制,上留不發,更遣中使輔璆琳以珍果賜祿山,潛察其變。璆琳受祿山厚賂,還,盛言祿山竭忠奉國,無有二心。上謂國忠等曰:「祿山,朕推心待之,必無異志。東北二虜,藉其鎮遏。朕自保之,卿等勿憂也!」事遂寢。循,華原人也,時為節度副使。(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換個角度看,即祿山起兵叛變,只是朝夕之事。 楊國忠突然發難,安祿山起兵叛唐 對於唐室沒有兵力以應付安祿山,楊國忠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反之,他多次和安祿山對著幹,毫不容讓。 國忠、祿山之角力,首先表現在吉溫的升降中。 (天寶十三載,公元七五四年,春,正月)祿山奏以御史中丞吉溫為武部侍郎,充閒廄逼使,楊國忠由是惡溫。(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天寶十三載,公元七五四年)楊國忠忌陳希烈,希烈累表辭位;上欲以武部侍郎吉溫代之,國忠以溫附安祿山,奏言不可;以文部侍郎韋見素和雅易制,薦之。八月,丙戌,以希烈為太子太師,罷政事;以見素為武部尚書、同平章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天寶十三載,公元七五四年)河東太守兼本道採訪使韋陟,斌之兄也,文雅有盛名,楊國忠恐其入相,使人告陟贓污事,下御史按問。陟賂中丞吉溫,使求救於安祿山,復為國忠所發。閏月,壬寅,貶陟桂嶺尉,溫澧陽長史。安祿山為溫訟冤,且言國忠讒疾。上兩無所問。(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天寶十四載 (公元七五五年) 二月,國忠打算聯合韋見素,利用「除祿山平章事,召詣闕,以賈循為范陽節度使,呂知誨為平盧節度使,楊光翽為河東節度使」的辦法,架空安祿山,將安祿山拉倒。 (天寶十四載,公元七五五年)二月,辛亥,安祿山使副將何千年入奏,請以蕃將三十二人代漢將,上命立進畫,給告身。韋見素謂楊國忠曰:「祿山久有異志,今又有此請,其反明矣。明日見素當極言;上未允,公其繼之。」國忠許諾。壬子,國忠、見素入見,上迎謂曰:「卿等有疑祿山之意邪?」見素因極言祿山反已有跡,所請不可許,上不悅,國忠逡巡不敢言,上竟從祿山之請。他日,國忠、見素言於上曰:「臣有策可坐消祿山之謀。今若除祿山平章事,召詣闕,以賈循為范陽節度使,呂知誨為平盧節度使,楊光翽為河東節度使,則勢自分矣。」上從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可惜無功而還 (這件事的箇中原因實甚複雜。概言之,要施行楊國忠的方案,其「先決條件」是:唐室必須有充足兵力以應付祿山之突然起兵。但問題是,就當時的形勢看,唐室根本沒有充足兵力。唐室不具備這「先決條件」。如是,國忠方案之不可行明矣。可是,國忠方案雖不可行,玄宗尚希望有平息干戈的可能,其於是派宦官輔璆琳以賜珍果給祿山為名,探聽祿山有無謀反之意。不料輔璆琳竟收受祿山賄賂,回京後盛言祿山竭忠奉國,無有異心,以致玄宗懷有一假希望,因而疏於謀取對策。此乃全出於玄宗所預料也。) 已草制,上留不發,更遣中使輔璆琳以珍果賜祿山,潛察其變。璆琳受祿山厚賂,還,盛言祿山竭忠奉國,無有二心。上謂國忠等曰:「祿山,朕推心待之,必無異志。東北二虜,藉其鎮遏。朕自保之,卿等勿憂也!」事遂寢。循,華原人也,時為節度副使。(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眼見祿山禮遇越隆,卻又不知玄宗實行「綏靖政策」之苦心,國忠於是在天寶十四載 (公元七五五年) 五月開始發難,利用自己在京師的權勢,派遣京兆尹包圍祿山之府第,拘捕、殺害祿山的客人李超等。 楊國忠日夜求祿山反狀,使京兆尹圍其第,捕祿山客李超等,送御史台獄,潛殺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是時,祿山的兒子安慶宗在京師,將國忠發難之情況「密報祿山,祿山愈懼」。 祿山子慶宗尚宗女榮義郡主,供奉在京師,密報祿山,祿山愈懼。(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祿山自從返歸范陽後,早已有不臣之舉動。 安祿山歸至范陽,朝廷每遣使者至,皆稱疾不出迎,盛陳武備,然後見之。裴士淹至范陽,二十餘日乃得見,無復人臣禮。(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國忠之發難,加上輔璆琳受賄事件敗露、玄宗逐漸認清祿山之不可救藥,祿山自覺事情已無轉寰餘地,其於是孤注一擲,起兵叛唐。 六月,上以其子成婚,於詔召祿山觀禮,祿山辭疾不至。秋,七月,祿山表獻馬三千匹,每匹執控夫二人,遣蕃將二十二人部送。河南尹達奚珣疑有變,奏請「諭祿山以進車馬宜俟至冬,官自給夫,無煩本軍。」於是上稍寤,始有疑祿山之意。會輔璆琳受賂事亦洩,上托以他事撲殺之。上遣中使馮神威繼手詔諭祿山,如珣策;且曰:「朕新為卿作一湯,十月於華清宮待卿。」神威至范陽宣旨,祿山踞床微起,亦不拜,曰:「聖人安隱。」又曰:「馬不獻亦可,十月灼然詣京師。」即令左右引神威置館舍,不復見;數日,遣還,亦無表。神威還,見上,泣曰:「臣幾不得見大家!」(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安史之亂」由是揭開序幕。 結語 司馬溫公在論述安祿山起兵時,曾說過以下一番說話: 安祿山專制三道,陰蓄異志,殆將十年,以上待之厚,欲俟上晏駕然後作亂。會楊國忠與祿山不相悅,屢言祿山且反,上不聽;國忠數以事激之,欲其速反以取信於上。祿山由是決意遽反......(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假設溫公所言非虛,而楊國忠又未有突然發難,嚴厲清除安祿山在京師的勢力,「安史之亂」極有可能是不會在玄宗一朝發生的。玄宗的「綏靖政策」未必能有效止息安祿山的叛變,卻多少能延遲變亂發生的時間。依此而觀,玄宗的做法實不宜被過份苛責。 無奈天意弄人,楊國忠的突然發難,使一切都變了天,玄宗的盤算失誤了,祿山亦不願束手就擒,寧可「先下手為強」。「安史之亂」的爆發,固然有安祿山長期的精密部署蘊含其中,但偶然出現的突變、意外因素,更似是「安史之亂」於天寶十四載出現的主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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