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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8/06 08:39:00瀏覽21|回應0|推薦0 | |
自從封常清、高仙芝被斬後,玄宗以哥舒翰鎮守潼關。 當時,哥舒翰已經久患風疾 (俗語所謂「中風」),無馳騁沙場的能力。幸好潼關地處險要,「進可攻,退可守」,哥舒翰於是採取「堅壁清野」的策略,以守為攻。安史叛軍竟不得進入關中半步。 (天寶十五載,公元七五六年,春,正月)乙丑,安祿山遣其子慶緒寇潼關,哥舒翰擊卻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然而,哥舒翰於陷害安思順一事中開罪了楊國忠。 (天寶十五載,公元七五六年,三月)初,戶部尚書安思順知祿山反謀,因入朝奏之。及祿山反,上以思順先奏,不之罪也。哥舒翰素與之有隙,使人詐為祿山遺思順書,於關門擒之以獻,且數思順七罪,請誅之。丙辰,思順及弟太僕卿元貞皆坐死,家屬徙嶺外。楊國忠不能救,由是始畏翰。(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七) 國忠由是設法對付哥舒翰,無復以往對他的信任。 不過,楊國忠疑忌哥舒翰是一回事,哥舒翰卻始終未有意圖背叛、剷除楊國忠。這由他不接受王思禮「以三十騎兵將楊國忠虜劫至潼關,然後將他殺死」的建議可見。 是時,天下以楊國忠驕縱召亂,莫不切齒。又,祿山起兵以誅國忠為名,王思禮密說哥舒翰,使抗表請誅國忠,翰不應。思禮又請以三十騎劫取以來,至潼關殺之。翰曰:「如此,乃翰反,非祿山也。」(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畢竟哥舒翰乃一久經漢化的蕃將,對儒家之忠義略知一二,其因此不欲致國忠於死地。 奈何的是,楊國忠乃一嗜賭的流氓,其不能容許任何人對他不利、奪去他所有的東西 (即俗語所謂「清他的盤」)。故此,當他聽見「今朝廷重兵盡在翰手,翰若援旗西指,於公豈不危哉!」的話時,他竟進行一連串防範哥舒翰的部署,包括: 一、 建議玄宗選「監牧小兒三千」於苑中訓練,由劍南軍將李福德 (楊國忠的親信)所統率。 二、 招募萬人屯駐灞上,由親信杜乾運統領。 或說國忠:「今朝廷重兵盡在翰手,翰若援旗西指,於公豈不危哉!」國忠大懼,乃奏:「潼關大軍雖盛,而後無繼,萬一失利,京師可憂。請選監牧小兒三千於苑中訓練。」上許之,使劍南軍將李福德等領之。又募萬人屯灞上,令所親杜乾運將之,名為御賊,實備翰也。(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哥舒翰眼見楊國忠有意防制自己,其亦不願束手就擒。他於是在天寶十五載 (公元七五六年) 六月先斬杜乾運,再上表請玄宗批准灞上新軍隸屬潼關管轄,以去國忠之勢。 翰聞之,亦恐為國忠所圖,乃表請灞上軍隸潼關。六月,癸未,召杜乾運詣關,因事斬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楊國忠由是日益恐懼。 國忠益懼。(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適逢安祿山陣營的大將崔乾祐圍攻潼關,「兵不滿四千,皆羸弱無備」,楊國忠於是極力主張哥舒翰出關迎戰,以送哥舒翰至黃泉路。 會有告崔乾祐在陝,兵不滿四千,皆羸弱無備,上遣使趣哥舒翰進兵復陝、洛......國忠疑翰謀己,言於上,以賊方無備,而翰逗留,將失機會。上以為然......(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在皇命不可違的情況下,哥舒翰無奈答應,「撫膺慟哭」。 上以為然,續遣中使趣之,項背相望。翰不得已,撫膺慟哭;丙戌,引兵出關。(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述說至此,有一點值得補充。早在楊國忠主張哥舒翰出關前,哥舒翰自己、郭子儀、李光弼曾向玄宗力言出關之不可,固守之當持續。玄宗不接納而已。 ......上遣使趣哥舒翰進兵復陝、洛。翰奏曰:「祿山久習用兵,今始為逆,豈肯無備!是必羸師以誘我。若往,正墮其計中。且賊遠來,利在速戰;官軍據險以扼之,利在堅守。況賊殘虐失眾,兵勢日蹙,將有內變;因而乘之,可不戰擒也。要在成功,何必務速!今諸道徵兵尚多未集,請且待之。」郭子儀、李光弼亦上言:「請引兵北取范阻,覆其巢穴,質賊黨妻子以招之,賊必內潰。潼關大軍,帷應固守以弊之,不可輕出。」(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後世史家每有將潼關失守之責任歸罪於楊國忠一人身上,這其實有失偏頗。須知,倘玄宗堅持死守潼關,國忠亦無可如何也。玄宗對於潼關之失守、哥舒翰之戰敗,實有一定的責任,不可推卸。 言歸正傳。哥舒翰的出關迎戰,純粹是無可選擇的結果。不過,如果崔乾祐的兵力確實薄弱不堪,哥舒翰未必不可逃出生天。惜乎不然。 原來所謂「兵不滿四千,皆羸弱無備」,只是誘敵出關之計。加上乾祐故佈疑陣,引誘哥舒翰部隊深入其預先安排的機關陷阱之中。哥舒翰大軍終於在安史叛軍的猛烈攻勢下,或自相殘殺,或棄甲竄逃,或相擠入河。要之,全軍幾近覆沒,大敗而回。 己丑,遇崔乾祐之軍於靈寶西原。乾祐據險以待之,南薄山,北阻河,隘道七十里。庚寅。官軍與乾祐會戰。乾祐伏兵於險,翰與田良丘浮舟中流以觀軍勢,見乾祐兵少,趣諸軍使進。王思禮等將精兵五萬居前,龐忠等將餘兵十萬繼之,翰以兵三萬登河北阜望之,鳴鼓以助其勢。乾祐所出兵不過萬人,什什伍伍,散如列星,或疏或密,或前或卻,官軍望而笑之。乾祐嚴精兵,陳於其後。兵既交,賊偃旗如欲遁者,官軍懈,不為備。須臾,伏兵發,賊乘高下木石,擊殺士卒甚眾。道隘,士卒如束,槍槊不得用。翰以氈車駕馬為前驅,欲以沖賊。日過中,東風暴急,乾祐以草車數十乘塞氈車之前,縱火焚之,煙焰所被,官軍不能開目,妄自相殺,謂賊在煙中,聚弓弩而射之。日幕,矢盡,乃知無賊。乾祐遣同羅精騎自南山過,出官軍之後擊之,官軍首尾駭亂,不知所備,於是大敗;或棄甲竄匿山谷,或相擠排入河溺死,囂聲振天地,賊乘勝蹙之。後軍見前軍敗,皆自潰,河北軍望之亦潰,瞬息間,兩岸皆空。翰獨與麾下百餘騎走,自首陽山西渡河入關。關外先為三塹,皆廣二丈,深丈,人馬墜其中,須臾而滿;餘眾踐之以度,士卒得入關者才八千餘人。(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潼關不久失守。 辛卯,乾祐進攻潼關,克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哥舒翰本來欲收拾餘眾,復守潼關,卻因被蕃將火拔歸仁出賣,願望落空。 翰至關西驛,揭榜收散卒,欲復守潼關。蕃將火拔歸仁等以百餘騎圍驛,入謂翰曰:「賊至矣,請公上馬。」翰上馬出驛,歸仁帥眾叩頭曰:「公以二十萬眾一戰棄之,何面目復見天子!且公不見高仙芝,封常清乎?請公東行。」翰不可,欲下馬。歸仁以毛縻其足於馬腹,及諸將不從者,皆執之以東。(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哥舒翰後來投降安史叛軍,被押送至東都洛陽。 會賊將田乾真已至,遂降之,俱送洛陽。(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安祿山向來和哥舒翰不和。今見哥舒翰兵敗投降,其臉上自然有譏笑、輕蔑哥舒翰之態。 安祿山問翰曰:「汝常輕我,今定何如?」(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又哥舒翰以「招引唐室勤王將領加入安史叛軍」為條件,來換取自己的生存。這變相是求安祿山放過自己。安祿山本有意羞辱哥舒翰,其焉會不答允哥舒翰的請求?哥舒翰由是被起用為司空、同平章事。 翰伏地對曰:「臣肉眼不識聖人。今天下未平,李光弼在常山,李祗在東平,魯炅在南陽,陛下留臣,使以尺書招之,不日皆下矣。」祿山大喜,以翰為司空、同平章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哥舒翰的投降,全賴火拔歸仁。然而,安祿山並未厚待他,反將他殺死 (此見祿山的心思慎密)。 謂火拔歸仁曰:「汝叛主,不忠不義。」執而斬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哥舒翰不久亦因招引諸將不成,被祿山囚於苑中。 翰以書招諸將,皆復書責之。祿山知無效,乃囚諸苑中。(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隨著潼關失守,附近諸郡亦不可保。 潼關既敗,於是河東、華陰、馮翊、上洛防禦使皆棄郡走,所在守兵皆散。(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八) 京師長安的形勢日趨險峻。 附識 其實,潼關失守,主因在於:中央宰相、地方將領之失和。 我們過去論王忠嗣被誣時曾經說過: 朝中之鬥爭波及邊事,這其實是國家易生外患一重要警號。後來明代熊廷弼終因朝中東林派、宦官集團內鬥而被牽連、殺害,變相坐就東北後金之肆無忌憚。這充分印證出「朝中之鬥爭波及邊事」絕非一件好事。箇中端緒,其實早已隱含於忠嗣被誣害一事上,只是後人未有察覺而已。 如是,「潼關失守,叛軍坐大」根本沒有甚麼稀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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