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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1/15 08:57:39瀏覽528|回應0|推薦9 | |
用猜燈謎的眼光來看卡爾維諾的《命運交匯的城堡》,領略自饒別趣。書中,卡爾維諾讓他的人物失去了使用語言及文字的能力,只好透過圖象來說出每個人的故事。有趣的是:在敘述的過程中,他們憑之作為傳訊工具的泰洛紙牌圖案,竟也出現了語言和文字共有的特點:歧義性。杯子既可以是盛載液體的容器,也可依卜者的語碼當作權力的象徵,木棒可以是武器,幾根木棒放在一起就代表了森林。 集木成林,該是六書中的象形了吧。象形,是燈謎的一個重要構成的部分。從事燈謎製作的人,最重要的工具就是字典。幾乎每個製謎者都有閒來無事就翻字典的癖好,而象形的中國字令翻字典成了一種滿有趣味的活動,尤其是那些按部首編排的字典,同一部首的文字聚集在一起,其視覺效果是極其美妙的:翻到木字部,就像走進了一座森林,到處古木參天,每一株還清楚標明自己的讀音:榕榆樟樺楓,棟樑之才與楛棁之質並存;水部,觸目盡是大小海洋江河溪澗,潮汐漲落,波濤沖激;山部就是層巒疊嶂,峰嶺岸崖嵯峨崚嶒;雨部是液體在自然界的七十二變:雨雪霏霏,霜霧雰雰。 製謎人眼中的象形文字則又不止於日月山水等簡單符號,而是更進一步摒棄了一般慣知的文字原義,「看他像什麼就是什麼」,因此比六書更傳神。在射虎者的迷宮中,「八」可以想像成眉或髭,「厶」仿如遠山,「干」是毋庸置疑的一尾蜻蜓,「亞」絕類欄杆,「淵」的右邊像極了棋盤,而「虫」豈不是一條張帆待發的小舟? 是製謎者的想像力太豐富?在「謎」宮中進出多次之後,卻令人不得不懷疑:也許它們確實是這些字最原始的解釋? 不只象形,就是會意字也極有可疑之處。且舉兩個熟悉的例子吧:「射」,从寸从身,其義顯然該指矮細;而「矮」从委(遣、派之意)从矢,豈不分明是指射(箭)的動作嗎? 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假設:打從倉頡造字以來,天雨粟鬼夜哭之後一直到現在的幾千年間,雖然大部分的字都保留了他們的原義,也多少保存了原貌,但少數的,其意義或被修改(干、亞),或相互混淆(矮、射),才成了我們今天所習用的字。而製謎人是一種靈媒,能接通一個字前生的鬼魂,說:看吧,這就是你的本來面目。只是幽明相隔千年,人或有聞,也只能將信將疑了。 這也許只不過是一個製謎者的非非之想,但誰又能肯定,當初未被收進詩經的某一首民謠,沒有這樣的一句: 射亞有干 翻成我們熟悉的語體,就是「射射」,不,「矮矮的欄杆上停著一隻蜻蜓」。 用猜燈謎的眼光來讀任何形式的文字記載,都別有一番趣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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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