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向著光的方向而去。雖然刺眼，伴著清早的優閒，我習慣買個饅頭，然後坐在田邊伸展身體。

回家後，默默的焚起艾草，不一會兒，屋內都是香的滋味。有時點燃一炷清香，置放在書桌前，雲霧飄渺，流香四溢。現在目力差了，心靈的觸角更敏銳。我在視窗前入定般，敲打出擬古的作品。寄給學生與朋友，不亦快哉。

昨天妻子幫我校稿，竟然淚流滿面。原來是感動到哭，他說自己當初沒看錯人。我也覺得自己沒娶錯人。能夠互相感動，就是最大的幸福。

學校的課，今天就結束了。畢業班有三個班，他們走了，我有點悵然若失。雖然很皮，但是看著他們生長，早已把畫面存檔在記憶中，被記住的吉光片羽，都是他們的影子。我還在夏天，溫潤將來的秋。

女兒初戀了。甚好甚好。他告知我的那一天，我只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太太看起來很興奮，一直想窺見倒底是何方神聖，偷走了閨女的芳心。我倒是還好，只說，初戀，初戀只是一個階段而已。你我都有過初戀，未必刻骨銘心，但是我們那個時代是酸酸甜甜的，苦澀的青春，只能暗戀。就在曖昧中，寫點情書。然後就是不了了之。

兒子還沒初戀，但是被同班小女生初戀了。很有趣，他屬於被女生倒追那一型的。但是，老神在在，不動如山。老師很喜歡他，一有機會就會問我，怎麼能把兒子教成這樣，養成這樣？其實，就是任其自然生長，這方面我比較莊子。讀過盧梭的《愛彌兒》嗎？或是梭羅的《湖濱散記》。

真正的人文，其實是自然。自然是造物的恩賜，也是最偉大的老師。我們都是自然界的一員，因為時代的變遷，群起違逆了自然。人性本真，天理亦然，違逆自然的就是違逆天理。

理性，那是人類獨有的天真，必然是符合自然。當人理性時，自然心態祥和。我逐漸認知到，自己屬於自然，不全然屬於自己。我該隨著自然的法則，好好呼吸，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安住在每一個瞬間，不要被書本給侷限了。禪宗傳法，直指本心，不立文字。是吧，密在汝邊呢。真理在你那裏，求神求佛幹什麼？真理不是論述，就是盈滿於時空中，他構築了一切，如同晨起的朝陽，如同屋內的馨香，如同老去的悵然，宛如年輕人的初戀。我們自自然然的活著，這一刻就是神，每一刻都像流水般逝去，就讓他去。流水是自然，小溪是自然，大河是自然，海洋也是自然。愛是自然，不愛也自然，整個規律就是自然，就是道，就是神。

昨天投稿給從容文學，紫蘭說，要我健健康康的活著。我當然想，健康並不是不可得的。

但是，病也是自然，死其實也是。人吃五穀雜糧，都不病，都不死，那不都是老妖怪了嗎？我是不以病為病，不以死為死。缺憾是生命的一部分，老病死都是自然規律。所以，不知老之將至，死之將至，不被表面的痛苦所動搖，學我兒子的不動如山，我也就滿意了。

寫作，東坡講過天真浪漫是我師，行於所當行，止於所不可不止。人生不也就是這樣，活於所當活，死於所當死。想他什麼佛道神魔？都是顛倒夢想啊。

我所說的自然，不是目力所見的，外在於我的存在。而是盈乎宇宙之間的規律，我們被造，也創造。自自然的活，當下即是，不亦快哉，不亦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