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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哩(少年狼8)
2013/10/06 15:36:35瀏覽1047|回應0|推薦0

五百哩(少年狼8)

沈政男

我念中一中(1983-1986)的時候,學校教學以升學為重,術科,也就是音樂美術工藝體育,聯考不考,同學不重視,老師教起來,不是意興闌珊,就是另闢蹊徑。

我記得有一位工藝科男老師,五十歲左右,方臉,理平頭,嘴角隱約有兩撇不曉得是不是刻意蓄留的小鬍子,像極了算命先生。果然,那老師總是草草結束製圖教學,下半場開講易經、卜卦、風水這類玄學。也好,我空間感不好,製圖課畫三視圖,實線虛線傻傻分不清(那時當然沒有這樣的詞),老是被退件。

美術課有些放牛吃草,老師給個主題,要大家自由發揮,中國畫、水彩畫,隨便亂畫無所謂。有一次要我們畫一張海報,那時我對書法有興趣,就畫了一張「顏真卿書法展」的海報,一把劍柄上頭插了一支毛筆,象徵顏真卿筆力萬鈞,藝術與事功皆有成就。

有一位體育老師高壯黝黑,長相有些兇狠,脾氣也很不好,有一次一上課,他要同學先跑操場做暖身什麼的,一位同學不以為然在底下輕喊了一聲「shit」(那時很流行喊這個髒字),被他聽到了,竟然要求那同學「滾出來」,真的要他在地上滾了十幾公尺,當眾羞辱。

上了這些怪怪老師的課以後,還好,總算來了一位讓諸位大男孩眼睛一亮的女老師。是一位剛畢業,長髮黑亮滑順,小圓臉,長相清麗,笑起來臉頰鼓鼓,牙齒既白又整齊很是陽光,走起路來長裙搖曳的一位女老師。

一下子就迷倒了我的死黨H。H坐在我前方,長得瘦高膚色深,鼻頭有些大,不算帥,但愛講話,口舌極軟,很會跟女生搭訕。那年代念和尚高中,大家偶而看到女生只會流口水傻傻靜看,他老兄卻能女友一個換過一個。

H曾穿著卡其制服,到附近的來來百貨閒逛,偶然看見一位穿套裝大他好幾歲的美麗櫃姊(那時當然沒有這樣的詞),當場攀談起來,成功要到她的電話。我以為這是他的搭訕事蹟裡最偉大的一件了,想不到更令我匪夷所思的,是他把腦筋動到了音樂老師。

那是中一中一年級下學期。音樂老師很盡職,教學很認真,介紹了很多音樂家的故事,也教我們樂理,我記得她曾經要每個人寫一段節奏,搭-搭搭-搭之類的,在課堂上公開敲給大家聽。

音樂老師的期中考題目,是要我們兩兩一組,選一首歌來唱。H自然跟我同組,他英文很好,聽很多英文歌,選了《五百哩》這首英文老歌,我沒聽過,但我學歌很快,也就答應了。

兩人利用下課時間練唱幾次,我覺得沒問題了,應該唱得還不錯,H卻不滿意。兩天後有一節下課時間,他要我跟他到音樂教室,我很納悶,下一節不是音樂課啊?

一進音樂教室才恍然大悟,美麗的音樂老師一人坐在鋼琴前彈彈唱唱,似乎在準備上課內容。老師一看到我們來,嘴角笑得揚起,H趕緊搬了椅子坐到老師旁邊,說是要請教老師《五百哩》要怎麼唱比較好。

呵!這傢伙竟然把起老師來了。我害羞得只敢坐在兩三排後,眼睛瞪大地看H對著老師問東問西,不時插科打諢,逗得老師笑容燦爛。

考試那一天,H開心得把離家傷感的《五百哩》唱成了歡樂頌,被我狠狠瞪了一眼。

( 時事評論社會萬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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