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7-22

    國際常設仲裁法院本月十二日對南海仲裁案出爐，相關各國都有反應。在本案大獲全勝的菲律賓，得意不忘形，將據此裁定與中國繼續周旋；中國氣急敗壞，把南海軍事化動作不停，但必面臨更多國際挑戰；美國重申南海自由通行的國際通則，將以行動制衡中國。越南出現反中國的民間活動，旋遭政府壓制。在台灣，有些政黨及媒體反應強烈，若干漁民抗議，政府回應不失理性克制。

    討論及回應仲裁結果，要以事實為基礎，以免失去理性，徒增無謂之爭。最基本的事實是，本案裁定宣告南海為國際海域，不是單一國家的內海，各國有航行通過的自由權利。其次，包括太平島等南海島礁全數為岩礁，但以裁定不涉主權，我實質佔有太平島的主權不變。另外，中國依歷史主權所主張的九段線沒有國際法根據，且隨中國簽署「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而失效，其在黃岩島的活動侵犯菲律賓從本土延伸的主權。

這一裁定，從台灣的角度看，利弊互見。南海經裁定為各國可自由通行的海域，符合台灣及區域各國利益。南海是包括台灣在內的國際經貿要衝，每年有五．三兆美元貨品通行，佔全球海運貿易總額約三成；相較於南海為單一國家控制，利害立判。另一方面，太平島降格為岩礁，且裁定以「中國台灣當局」稱呼台灣，國人難以接受，國內出現若干反彈，可以理解。

國際問題是國內政治的延伸，從各國反應可看出內部差異。中國群情激昂，網路出現不惜一戰的意見，但也有學者檢討當初不參與仲裁以致外交政策流於民族主義化，官方在宣布於海南島附近再次軍演同時，也刪除抵制肯德基的抗議照片。越南不是仲裁當事國，但與中國在南海爭議不斷，反中民間情緒趁機發作，也遭政府打壓。中國與越南都是共產國家，打壓公眾抗議活動，旨在避免民間過度反應限縮其外交戰略空間。菲國克制仲裁後的歡慶，也為謀更大國家利益。

台灣的反應，大致有幾端。漁民的反應可以理解，實質維護漁權也是仲裁後政府應致力的要務。至於捍衛主權，有過度反應之嫌：仲裁案未涉主權，我對太平島主權不變，既無人挑戰，何需大張旗鼓捍衛？有人主張劃定太平島周遭兩百浬專屬經濟海域，也屬多此一舉；前此不為，有其務實考量，在仲裁案出爐之後貿然行動，不啻公然挑戰國際共識而逆行，台灣要學中國當南海的麻煩製造者嗎？

政媒有人推銷反美情緒，也是禁不起事實驗證的藉機起鬨。的確，美國或鼓勵菲國把南海爭議訴諸仲裁，但指美國操控仲裁過程，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事實上，幫菲國打贏仲裁案的律師賴克勒（Paul Reichler）雖是美國人，但他在國際法界以協助小國對抗大國著稱，如模里西斯勝英國、孟加拉贏印度及最知名的，一九八六年代表尼加拉瓜控告自己母國美國的勝訴官司；這次為菲國對抗中國挺身，是賴克勒踐行一貫之道。同時，五位仲裁法官在國際間專業地位都高，絕非美國所能集體左右。台灣對仲裁結果當有異議，但牽拖美國藉仲裁案貶抑我國，未免向壁虛構；藉此煽起反美情緒，顯然別有用心。

我國最應在意的，是仲裁法院以「中國台灣當局」相稱。然而，冤有頭債有主，這是中國從未間斷在國際社會打壓的結果。從而，在仲裁案呼應中國「兩岸共護祖產」、一起捍衛南海主權，形同神經錯亂、認賊作父，充當引發這次仲裁案「南海惡棍」中國的嘍囉，公然與周邊國家作對，若非頭殼壞去，就是居心叵測。

台灣有政媒要蔡英文總統去太平島宣示主權、到國會報告，這是把仲裁結果上綱為主權之爭，文不對題，當政治表演無妨，卻認真不得。國民黨堅持Ｕ形線，這與被仲裁法院駁斥的九段線系出同門，也凸顯這個打著中國旗號的政黨，儘管連遭民意唾棄，中國特色不改。至於退職兩個月的馬先生，對仲裁案說三道四，強推自己任內不做或做不到的，只是不知藏拙、自曝不甘寂寞的過氣政客特質。

一場南海仲裁案照出相關國家及國內政媒諸多本質，還真有照妖鏡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