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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世紀的福佬海商(2)----翁佳音
2009/08/18 17:09:30瀏覽1279|回應0|推薦0

〈一)前言:李旦與顏思齊

〈二)十六世紀的海盜與海商

〈三)九龍江(Chincheo)流域的福佬海商

〈四)當荷蘭人遇上福佬人

〈五)明、荷澎湖交涉中的重要福佬商人

〈六)福佬海商逐利到臺灣與三邑幫的興起

〈七)福佬海商勢力獨擅的時期已不再

〈八)結論

〈三)九龍江(Chincheo)流域的福佬海商

◎本篇伴著地圖來讀  對漳、泉人分佈情形  會比較輕鬆了解

         造成以漳州,以及後來包括同安為主的海商之所以興起,乃是到了十六世紀之初,【1】廣洲港在一五二二年以後因明、葡之間的衝突,海禁十分嚴格,外商不得入港交易;同時【2】泉州港則因為晉江的堆積,港口轉南,以月港廈門為主,因此,中外商船皆往「漳州府海面地方」,私自駐紮,廣東方面之市井蕭然。就在同時,固然晉江稍南的安海港的走私貿易也活躍起來,但此時前後的漳州月港已更突破禁令,成為民間海上貿易走私中心。

十六世紀二○年代初,葡萄牙人進入中國廣東海域後,廣東商人為交易對象自不在話下。然而當明、葡衝突之前後,大多數的葡萄牙人就前往Chincheo(即前述的漳州府海面地方),或接受福佬商人的獻策,同行前往寧波。當時,在明朝這邊的資料提到:嘉靖二十六(一五四七)年,「有佛朗機船載貨泊浯嶼,漳泉賈人往貿易焉」。

走筆至此,我想重提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歷史老問題。如上所述,葡萄牙人北上停泊的區域,就在漳州河,即九龍江河口一帶及附近的島嶼,如按照當地的漳州腔或泉州同安腔來標記,應為「Chiang-chiu」或「Chiong-chiu」。為何葡萄牙人會記音成「Chincheo」?這種記音導致後來有一段時間讓研究者混淆不清,只好採取折衷態度,認為此字泛指漳州與泉州或指福建省,甚至以為它是專指泉州。其實,如果依我所主張的從仔細區分籍貫、方言角度來看,這個老問題是可以再這樣解釋的:即葡萄牙人當時是到九龍江而不包括晉江河口一帶停泊,而前來與他們貿易的漢商,「漳、泉賈人」中的「泉」籍,也包括晉江與安海一帶的泉商。這一地帶的人,往往把「漳州」唸成「Cheng-chiuChing-chiu」,於是葡萄牙人就記成Chincheo了。

但我們也不要忘記,葡萄牙人在漳州府海面所遇到的福佬商人,照道理說應該是以緊鄰的漳州籍人士為主。事實上,葡萄牙文獻關於漳州的記音,就目前所知,最先出現的是「Camcheo」,這就表明了葡萄牙人首先遇到的是漳州人。至於荷蘭的文獻,最初也記成Chincheo,若我們考慮到荷蘭人一開始是利用曾在葡萄牙工作的J. van Linschoten之航海資料來認識中國,自無疑義。但無論如何,一六○四年韋麻郎的航海誌中,標記他所到達的地方為Sancheo;一六二二年Bontekoe到漳州時,其記錄是Sammitju,這兩者的發音都接近漳州腔的「Chiang-chiu」。而且,自一六三○年之後,荷蘭文獻中對於中國沿海地名的標音與位置更為精確,漳州標記為ChancheuSancheo等,泉州為ChunchieuChoncheeu等,而九龍江(漳州河)河口一帶,往往標記成Chincheo

我之所以插進上面一段老問題新解釋,不外在於利用西文文獻,來重新證明葡萄牙人,以及後來的荷蘭人來到中國海域之後,首先接觸重要的福佬商人,且日後影響其對中國政策的,是漳州九龍江下游流域方面的人士。我這樣證明與強調,並非毫無意義。雖然同是福佬人,仍有漳、泉之別。就是泉州人本身,也有安溪、同安、三邑(晉江、南安、惠安)之分。在明代,同安、廈門(中左)雖然被編入泉州府,但他們無論從方言、風俗習慣都與泉州府中心的三邑有所分別,反而比較接近漳州海澄,歷史上同安應原屬漳州。在漳州九龍江口一帶,「中左所(即廈門)為同安、海澄門戶」,由此可見有一個漳州口岸與腹地的交易圈,以廈門為中心,泉州的同安與漳州龍溪海澄在同一圈內稍北的晉江流域之三邑則屬於另一個圈圈,雙方有競和的緊張關係。有了這個前提認識,我們不只可以解釋前述的泉州同安與漳州海盜結合的現象,也可以解釋底下即將敘述的,十六世紀與十七世紀初期,在月港(即海澄)成為私商貿易中心的時期,東西洋航路上的港口都市,大抵以此九龍江口流域出身的福佬商為主。進一步也可以看到,在荷蘭人東來後,以鄭芝龍為首的三邑幫因緣際會而興起。

一六二四年之前,顯然漳泉的商人比較願意到馬尼拉,因為地近,風險小利益大。雖然在今天,菲律賓的華僑以泉州晉江縣出身佔大多數但在十六、七世紀,據《海澄縣志》所載,呂宋一地以海澄人佔絕大多數。明人高克正在〈折呂宋採金議〉謂:「澄民習夷,什家而七」。至於菲律賓以外的東南亞,據研究指出,當時有不少漳州人的船隻運貨到萬丹、今雅加達等地交易;領導者以漳州、廈門等地人士為主。同時代的官方文獻也透露出這樣的信息,

例如,約一五四八年,(1)巡撫朱紈〈奏請增設縣治以安地方事〉,有云:漳州府龍溪縣月港地方,距府城四十里,負山忱.海。民居數萬家,方物之珍,家子.戶寺.,而東連日本,西連星.球,南通佛郎;彭亨諸國。其民無不曳繡躡珠者,概閩南一大都會也。其俗強狼而野,故居則尚鬥,出則喜劫,如佛郎機、日本諸夷。阮其寶(sic !)、李大用諸賊首,茍可以利用,則窩於其家而縱之,妻子不恥焉,此何等俗也......

一五九二年左右,福建(2)巡撫許孚遠〈請疏通海禁〉,亦提到:同安、海澄、龍溪、漳浦、詔安等處姦徒,每年於四、五月間,告給文引,駕使鳥船,稱往福寧載鐵;北港捕魚及販雞籠、淡水者,往往私裝鉛、硝等貨潛去倭國。

如果再參照(3)明人張燮《東西洋考》的記載,均在在證明了東西兩洋航路上漳州籍福佬人佔優勢的事實。而且,上引的第二段資料中,指出到了十六世紀末,那些走私的「奸徒」,是「同安、海澄、龍溪、漳浦、詔安」等處出身,顯然晉江流域一帶的海商勢力,尚不足引起官方的側目。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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