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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17 09:32:40瀏覽792|回應0|推薦0 | |
品茶‧也說水的圭角 對於品茶的人來說,除了茶之外,瀹茗之水同樣重要,茶聖陸羽的看法是,“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這話說得明明白白。到了宋代,號稱“六一居士”的歐陽修進一步解釋說:“羽之論水,惡渟浸而喜泉流,故井取多汲者。江雖云流,然眾水雜聚,故次於山水,惟此說近物理雲。”這話說得也很明白,不會讓人看了以後另生岐義。 過了六百年,大玩家張岱寫了一篇堪稱小品文典範的《閔老子茶》,張陶庵在四百來字的短文裡,不但活生生地刻畫了精於茶道的老爺子閔汶水,而且也留下了關於水的“圭角”這一茶文化上的“猜想”。 據《閔老子茶》所記,張陶庵問,“惠泉走千里,水勞而圭角不動,何也?”閔老爺子回答說:“取惠水,必淘井,靜夜候新泉至,旋汲之。山石磊磊藉甕底,舟非風則勿行,放水之生磊。即尋常惠水猶遜一頭地,況他水耶!”從那以後,再也沒人就水的“圭角”發表高論,不知道是不是先賢們古文水平都很高,理解起來毫不費事,因此不屑於說明?似乎就連那苦茶庵的老和尚也從未提及過。沒承想,過了三百多年,終於有人打破悶葫蘆了,08年12月28日,李國濤先生在《大公網》發表了《品茶‧品水》一文,明著說,讀了張岱論品茶的幾篇小品後,被水的“圭角”弄糊塗了。李先生問,這“圭角”是什麼?水在甕中,經一日,“圭角”怎么生出來?甚模樣?水在甕中,甕在船裡,它怎麼“勞”了? 要弄明白這“圭角”,就必須和張岱的另一篇文章《禊泉》結合起來看,陶庵在《禊泉》中寫道:“甲寅夏,過斑竹庵,取水啜之,磷磷有圭角,異之 。走看其色,如秋月霜空,噀天為白;又如輕嵐出岫,繚松迷石,淡淡欲散。”張陶庵寫散文如作詩,用的全是形象思維,而且又是“ 草色灰線”筆法,實在是太含蓄了。那麼這水的“圭角”到底是什麼呢? 先說“圭角”。圭:《新華字典》的解釋是,古代帝王、諸侯在舉行典禮時拿的一種玉器,上圓(或劍頭形)下方。和“圭”相關聯的有兩個詞,一個是“圭臬”,意為標準,法度;另一個是“圭璋”,意為貴重的玉器,也作為人品的比喻。綜合起來看,“圭角”是比喻一種高貴的、明顯的氣質的一個詞。水的“圭角”就是指水的一種好的、稀有的特性和品質,用古人的話說就是“水氣”,這個氣是元氣的“氣”,氣韻生動的“氣”。特別是水的這種“圭角”,或者說“水氣”吧,不但很嬌嫩、不能持久,而且和石頭有很大關係,必須“山石磊磊藉甕底”,然後汲水,所謂“放水之生磊”,就是為了保持水的“圭角”,這也正是陸子認為“山水上”的原因。 水的“圭角”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元氣”,它是確確實實的水的物質屬性。張陶庵在《禊泉》中記到,“磷磷有圭角”的禊泉“新汲少有石腥,宿三日氣方盡。”閔老爺子住在南京,一般地說,惠泉水從無錫運過來早就“勞(老)”了,為了讓水“圭角不動”,“必淘井,靜夜候新泉至,旋汲之”還要“舟非風則勿行”。 唉!在那個時代,要喝上一口好茶,是多麼不容易啊!還要會看天氣,具備氣象家的素質。 其實,讓閔老爺子為了保持水的“圭角”而大勞其神的,正是我們今天所認識的微生物。微生物的增殖需要一定的溫度、水分和營養物質。山泉流過的石溝,營養物質相對於貧乏,又處在流動之中,微生物不易蓄積(微生物一旦蓄積,水就變質了),所以其泉甘冽,歐陽永叔所說的“惡渟浸而喜泉流”也是這個道理。 到了夏天,夜間溫度與白晝相差近十℃,只好半夜三更爬起來,讓泉水流下來,旋至旋汲了,這不是為了貪涼快,是因為這時候的水溫低呀。最後,把洗乾淨的花崗岩放在甕底,不但能夠保持較低的水溫,而且能夠吸附水中的微生物。 注意了,這可是閔老爺子的know how,那個時候還沒成立國家專利局,不然的話,申請國家專利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張陶庵住在紹興(古稱蠡城)的時候,就是因為沒學到這一招,所以雖然也是惠泉水,但是運到家的時候卻是“亦勞而微熱”了,煮飯雖然沒問題,但是泡起茶來可就不是那麼回事情了。看來閔老爺子為了喝好茶,所費的心智,遠遠超過同時代的任何人。對於這樣的雅人,現代的我們,恐怕只有連稱佩服的份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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