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的頭髮－８

　　黎明是一道摻雜黑暗的曙光，有二分之一的機率，可以試探自己的光明與未來。當羽廷還執迷不悟的賴在夢中，此時廚房裡的聲音與窗外的光線，好像拜託她該正視自己的人生與命運。

　　羽廷的夢其實還有後續，她看見阿婆已經染黑的頭髮，一根一根被電風扇吹得滿地都是，那種感覺，好像為了新的生命，慢慢的掙扎，但終究還是敵不過我們不想等待的歲月。在夢裡，她把阿婆的頭髮一根一根撿起來拿到自己的房間，用一個小小的夾鏈帶來收藏。普通人看來沒有不特殊，都是一根一根的頭髮，但夢裡的羽廷卻覺得那是阿婆離開青春或人生的一個碼表。

　　阿婆在廚房裡準備早餐，茶壺沸騰的聲音，似乎干擾到羽廷的睡眠，在羽廷夢見她收藏的頭髮被「阿皮」叼走後，迅速的從夢中醒來了：「還好這只是一場夢，很短、很零散，現在的阿婆也快要８０歲了，難道歲月真的不能成為幻影？當作一戳一戳的泡沫，躲在陽光的氛圍裡成長。」

　　羽廷沒有等阿婆來房間叫她吃早餐，自己就很主動的跑去餐桌，拿了二個碗，準備幫阿婆與阿公添飯，阿婆雖然忙得不可開交，但看到羽廷孝順的模樣，彷彿這一生如果要離開，似乎也沒有遺憾了。早上６點３０分，她們圍在餐桌開始聊天。阿公先開口：「羽廷啊！妳暑假在家裡，會不會無聊啊？」羽廷笑著說：「不會啊！我可以跟阿婆聊天還有幫忙她做家事，聽她說同年童語，這樣的生活我樂此不疲呢！」阿婆聽到羽廷這樣說，頓時摸摸羽廷的頭髮，阿婆接著說：「對了，妳昨天有打給隆尼嗎？她不是要回美國了？」羽廷被阿婆的話愣住了：「啊！隆尼，我忘記跟她連絡了，我現在馬上去學校找他。」阿婆還來不急制止，羽廷就跟阿婆說她吃飽了謝謝阿婆的招待，迅速地忽略了守在門口的「阿皮」匆忙的趕到學校。

　　學校理所當然的暑假都有開放，但有時候學校因為暑假要辦一些技能考試，所以有時候不會開放。隆尼，幾乎一大早都會成群結伴的去籃球場打球，羽廷就是看準這點，才打賭有一半機率會看見隆尼。羽廷很快到了學校，籃球場裡沒有隆尼的身影，只有幾個年輕人在投籃，羽庭似乎有些慌張了，趕緊撥電話給隆尼，他的來電鈴聲很特別，是羽廷以前和他合唱的一首叫「當我們面對愛情」，那個旋律，羽廷在每個入睡前的夜晚都記得十分清楚：「你的手是我的溫柔，你的擁抱是春天的入口」這兩句歌詞是羽廷寫下的，隆尼也嘗試寫了；「我們的愛像不眠不休的空氣，只有愛情來與我們喘息」這段副歌是羽廷和隆尼共同寫下的，歌曲沒有前半段，只有描繪得來不意愛情的副歌。但這次隆尼的鈴聲，已經換了，是一個女明星的歌，似乎意料著「她」真的要佔領隆尼的心了。隆尼接了：「羽廷，我終於跟妳連絡上了，現在是７點半，我要搭八點半的飛機去達拉斯了，妳要來送我嗎？」羽廷在昨天就想問清楚關於「她」的介入，沒想到隆尼用不太標準的國語冒出了這一句話，羽庭哭著回答他：「隆尼！，她真的比我還要好嗎？我們不是與星空許下永遠要在一起的誓言了嗎？妳要跟偶像劇上的男主角一樣，把我的痛苦當作是你的歡樂嗎？你不可以這樣做，我不管她有沒有比我好，但是我肯定比他更了解你，你的心情、你一皺眉我就知道你在煩惱什麼，重點是我非常的愛你，我可以讓你從我身上得到我們相愛的自由，但「她」的介入會讓我的心像剛漲潮的海水，被剩餘的青春淹沒啊！」羽廷一口氣用哭泣的聲音說了很多，隆尼聽了當然相當不捨，於是他說：「我愛上晴娟了，我知道她和妳從幼稚園、直到高中都是同一所學校，她是妳生命當中不渴或缺的友誼，我也記得妳跟我說過，如果妳的心臟只有一半在跳動，那另一半就是晴娟跳動的。當時我聽到時還跟妳吃醋，認為妳的另一半心臟應該是我的。羽廷突然腦中開始暈眩，浮現出那個長髮女孩的樣子，想起「她」那個身材姣好、腦筋聰明、全校的校花、學校的模範生、音樂比賽個人組的冠軍，羽廷真的崩潰了：「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你要我來幫你接機？好，你等著，我現在就馬上趕去，我會證明我的愛比她還要珍貴。」羽廷拿著昨天下午與阿婆談心時，阿婆給她的零用錢，攔了一部計程車，要趕往機場了。

　　如果愛情有一個故事，那「不完美」或許是故事的前言，如果離開真的是結尾，靈魂將會封印自己對愛相信的信心。

　　今天阿婆心情不錯，但她擔心羽廷和隆尼的結果，就在廚房不停的走動，連一旁的「阿皮」似乎都感覺不耐煩了。阿婆問阿皮：「你懂戀愛嗎？」「阿皮」搖搖尾巴，撲向阿婆，好像覺得現在會有吃的，阿婆知道牠一輩子也不會懂，但還是說出了口，因為牠總喜歡看「阿皮」那天真的模樣，每次看見牠的雙眼，好像自己都年輕一歲呢！

　　羽廷要搭的計程車，正是「賣擱來」檳榔攤老闆「倫老大」本名：「陳泰倫」的黑道。羽庭幾乎沒有看過他在顧檳榔攤，所以她當然只知道他是一位陌生的司機。「倫老大」自己開了一個計程車車隊，叫「黑暗牛角」這個車隊，是在去年成立的，牛角，是象徵正義的魯莽，黑暗，這個相信就不用多說了。「黑暗牛角」是以討債和不法勾當聞名的，底下有超過１５０位的司機，每天有不一樣的手段來賺取大量的金錢。

　　此時羽廷向這輛計程車揮手，計程車以甩尾的方式，停靠在馬路邊，這時悲傷的羽廷並沒有多注意這些小事，但她根本不知道，她一但打開車門，有可能一輩子也無法見到阿婆和隆尼了。

　　此時的隆尼與晴娟在吃早餐，他們互相餵著對方，非常甜蜜，好像一對佔有別人青春的戀人，仍神采奕奕表現出來的舉動，這時，阿婆決定煮一道「幸福的咖哩」讓羽廷感受到家人的幸福，阿婆把咖哩塊丟進湯頭裡，準備要切馬鈴薯，突然她的頭髮，掉了幾根在裡頭：「這裡沒有風在吹啊？今天這麼熱，而且昨天晚上我頭髮都整理好了。」阿婆百思不解，突然眼皮像一隻要跳出魚缸的金魚，不停的跳動，阿婆才知道「羽廷」可能出事了。

　　　　　　　　　　　　　　　　　　　　　　　　　　　　　未完待續‧‧‧‧‧‧　　　　　　　　　　　　　　　寫於２０１３０３０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