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的頭髮－７

　　羽廷看見已經解體的計程車，想到了阿婆。阿婆剛剛應該是搭計程車回家的，雨停繞到計程車的駕駛座，看看有沒有人的蹤影，駕駛座的玻璃是全破的，副駕駛座卻一點毀損也沒有，但羽廷有發現一絲絲淡紅的血。那後座呢？當羽廷把腳步放慢時，心中的忐忑不停放大自己的心跳，馬上看一眼後座的情況，後座是安然無恙的，羽廷想起剛才副駕駛座的鮮血，身體突然呈現暈眩的狀態，讓她差一點當場撞到一旁的電線桿。

　　羽廷覺得事情非常不妙了，趕緊用羚羊般的速度前往這附近的醫院。

　　羽廷到了櫃台問小姐：「請問剛剛張梅珍有來住院或看診嗎？」小姐說：「妳是她的？」羽廷：「我是她的孫女」護士查詢一下電腦：「梅珍女士沒有來過我們的醫院喔！」雨廷聽了很驚訝，不過總算放心了：「阿婆沒事了，感謝老天保佑！」

　　此時的阿婆，在醫院附近的小吃店，買了雨廷最愛吃的米苔目還有兩樣小菜。羽廷得知阿婆度過了災難，高興的走出了醫院，卻在醫院的門口撞見了阿婆。阿婆：「雨廷，妳怎麼跑出來了？」雨廷不知道從何說起，但知道阿婆沒發生事情，相當的開心。她先抱住了阿婆：「太好了！阿婆妳沒事，對不起，讓妳傷心了，我不該把手機摔到地上的」阿婆聽見雨廷的話，似乎心裡的愧疚又多添一比了。阿婆：「雨廷啊！是阿婆對不起妳，沒有辦法得到妳的信任，妳才沒有辦法大方的在我的面前與妳的男友說話。」「妳放心，阿婆一定會盡力當妳的心靈導師的，有何問題都可以跟阿婆說。」此刻的羽廷，眼淚像雨後的彩虹，有不同顏色的情緒，她們在這一瞬間沒有言語，只有緊緊的擁抱，讓附近的麻雀聲逐漸停止了。

　　阿婆知道羽庭情況好轉，馬上在櫃台幫她辦了出院手續，在和羽廷到病房，把盥洗的用品和衣物一起帶走。她們攔了一輛計程車，阿婆心想：「如果這次是酒醉的司機駕駛的呢？那萬一羽廷有個意外怎麼辦？」於是阿婆簡單和羽廷傾訴剛才她坐計程車的情況，羽廷得知原因時，臉像剛開始打雷的雲，一陣憤怒：「那個計程車司機太不守法了，萬一阿婆受了很嚴重的傷，他能負責嗎？」阿婆輕輕拍著羽廷的肩膀，示意要羽廷和她一起走向回憶的巷子。她知道羽廷替她打抱不平，也知道羽廷的擔心，雖然不想跟羽庭訴說剛才發生的事，但她知道如果要得到羽廷的信任，就必須誠實和羽庭訴說剛才的事。

　　她們走進巷子裡，看見牽牛花在牆縫努力的生長，阿婆問羽廷她是否記得，當年她們在這條巷子裡阿婆訴說的的故事，羽廷：「當然記得囉！要我忘記我一輩子也忘不掉。」阿婆聽了頓時慧心一笑，羽廷也看了阿婆，她們又抱在一起了，雖然兩個人年紀差很多，但抱在一起時，羽廷突然覺得阿婆身上有「媽媽」的影子。

　　她們在巷子裡沒有停留很久。時間在今天的中午，好像慢慢還原過去無法公開的真相。

　　很快的，她們到家了，阿公還在外頭工作，羽廷看著阿婆手上拿的袋子，知道手上的午餐全都是她喜歡吃的，馬上對阿婆做一個鞠躬的動作，阿婆有點開玩笑的對羽廷敬禮，兩個人就在炙熱的中午，與歡笑聲一同用餐。整個下午，羽廷與阿婆有說不完的內心話：「對不起阿婆，我之前沒有跟妳說隆尼的事情。」阿婆對羽廷微笑表示：「沒關係的，妳不要放在心上，但教一個這麼帥的男朋友，應該要早點跟阿婆分享啊！」羽廷聽了阿婆的話，有一點不好意思，就接著把隆尼今天跟她說的事情告訴了阿婆。

　　阿婆把以前她和阿公相遇的故事告訴了羽廷。阿婆說：「阿婆以前出生是老二，我的母親很照顧我，我們家裡很貧窮，但是就算母親沒有工作，沒有領到工錢，在她生日當天，還是會買一個蛋糕給她慶生，讓她相當感動。」阿婆接著說：「母親雖然很疼我，但總是不斷告訴我要學習獨立，所以我１８歲就離開了家裡，去外頭找工作了。」阿婆說到這裡時可以顯得出那股勇敢的感覺，阿婆說：「妳阿公就不一樣了，他是老大，她母親生了三個小孩，在那個年代是很少見的。」

　　羽廷聽到這裡時很驚訝，阿婆繼續說：「所以阿公是長子，她不像阿婆的母親生了７小孩，每個人都可以一起分擔家裡的事情。因此，阿公從小就非常的獨立，１０歲就開始打理家裡的所有事情，包括煮飯與照顧弟弟和妹妹，他都一肩扛下。」羽廷聽了眼眶有些泛紅，阿婆好像覺得自己還沒有進入重點：「其實我跟妳阿公的相遇也沒有很特殊啦！就是隔壁校一起聯誼，然後我們經過了一年的交往，妳阿公就在澡堂前面，抱一束玫瑰花跟我求婚了。」阿婆說到這裡反而害羞起來了，羽廷開始羨慕起阿婆了：「如果隆尼也這樣就好了。」

　　這個下午，羽廷和阿婆像一對姊妹，自在的談心，而窗外的藍天，開始醞釀滂沱人間的咒語，在外頭打拼的阿公，如今還是鏗鏘有力的正釘著木頭，隆尼則是準備在今天的凌晨與「她」一同回達拉斯訂婚。

　　羽廷今天感覺像坐了一趟雲霄飛車，情緒錯綜複雜，所以她還沒有等阿公回來就先睡了，這時她好像已經忘了隆尼要回達拉斯的事，突然手機鈴聲響起，但羽廷已經在夢境中與隆尼相遇了。

　　這一場夢，不是起承轉合，只有起和合，夢裡的她親吻了隆尼，但隆尼臉卻看著「她」，羽廷頓時心痛的跑在雨中，回家時看見了阿婆，馬上抱住了她，此時，羽廷看見阿婆大量的白髮，已經慢慢變黑了：「阿婆妳去染髮喔？」阿婆馬上點點頭，她覺得這個是小事，羽廷的傷心才比較重要，就在阿婆牽著雨廷的手到客廳時，電風扇似乎開得太強了，阿婆剛燙的頭髮，也還沒有定型，就被一陣強風一絲一絲的紊亂在雨廷的心裡。

　　夢，是今天的旅行，也是關於人生的旅行，如果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就盼這場夢永遠不要醒來。天色沒有沉靜太久在昨日和諧的氣氛，稍微露出不安的日出，掛在即將被刺眼強光驚醒的雨廷心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