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拾信心

      一個仲夏的午後,村子前斜坡上的梯田,聚集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有一部份正在撿拾剛收割後稻田遺留下來的稻穗,有一部份則在田裡追逐嬉戲.

      財旺也帶著土狗小黑來到田裡,他逐一的,仔細的檢視每一區田裡尚存的稻穗,每一年他都能撿拾到為數不少的稻子回家養雞養鴨,小黑跟在身邊前前後後來回跑著,小黑來到一處田埂的地方忽然停下來不走,對著一個洞穴大聲吠叫,兩隻前爪賣力的對著洞穴挖掘泥土.

     所有在場的小孩都知道小黑已經聞到田鼠的味道都圍過來觀看.財旺走過來觀察一下,研判田鼠的習性一定還有一個逃命的出口.他撿拾遺留在田裡的稻草,從身上拿出一根火柴,點燃稻草往洞裡頭塞,然後取下斗笠用力的往洞口扇風.

     没多久終於發現白色的煙霧緩緩從一個出口冒出,財旺很快的帶著小黑過去守在那裡,他再回到原來的洞口繼續添加稻草及扇風.

      孩子們有的守著財旺,有的圍繞著小黑,每個人都屏息以待即將發生的事情.

     大家正焦急的等待中,一位小孩興奮的高聲叫喊:老鼠跑出來了,老鼠跑出來了---

     大家的目光立刻轉移過去,小黑守株待兔輕易的咬住尚在掙扎的田鼠,

一陣歡呼聲中,小黑以英雄的姿態咬著獵物交給主人.

      那天晚上,財旺一家三口和小黑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白天的村子,除了年紀大的老人家及年幼的小孩,所有的人都出去工作了.春花帶著財旺和秀秀到長埔的田裡看看稻子成熟的情形,以便早點安排收割的日子.路上她們也遇到了背著小孩工作的村婦.

     母子三人來到田頭廢墟的工寮處,放眼看去一片結實纍纍的稻子,低著頭彎著腰的稻穗像似涵養深厚的長者謙卑的感謝今年的風調雨順,稻田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金黃色的亮光

     春花看到這光景喜在心頭,她高興的對兒女說:今年是個豐收年.

     女兒秀秀天真的接著說:那我們就可以不用再吃蕃薯籤了.

     財旺則比較務實的考慮,他說:我們可以把一部份的稻子賣了,然後到甲仙埔打一床棉被 以後就可以過個溫暖的冬天.

     ------  -------  --------,妳一句,我一句,三個人溫馨的對話.春花第一次感受到母子連心的悸動,她回憶著以前的情形說:

     以前和你父親在打拚的時候,那一年我肚子裡懷著”妹妹”,你父親背著”哥哥”,你父親說將來要給你(妳)們有個休息的地方,就這樣我們把工寮蓋起來了.後來你(妳)們長大了.我們工作的時候你(妳)們就在工寮玩耍,再過幾年,你(妳)們已經會在田裡釣青蛙,在附近拔野菜.中午我們就在工寮生火煮飯,休息,吃的雖然簡單,但一家人在一起就是特別的香特別好吃.春花感慨的嘆口氣 “那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

     春花繼續說道:

     自從你父親過世之後,整個家庭失去了重心,即使到了田裡也很少再利用到工寮,如今年久失修,工寮也經不起風吹雨打,垮了,倒了變成廢墟.

     你(妳)們知道嗎?田頭上方那塊窪地你父親打算築成一個蓄水池,好讓下雨的時候可以多儲些水,以備缺水的時候使用.

     可是----- 春花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久久才說出一句:一切都來不及了

      財旺和秀秀也紅了眼眶,兄妹二人現在反而反過來安慰母親

      “我們來把工寮蓋起來,以後我們也可以像以前一樣在工寮休息煮飯,而且父親來的時候也可以有個休息的地方” 財旺繼續說 “將來我們請人把蓄水池也建起來,供水獲得改善水稻的收成也比較有保障,相信父親看了也會高興的”

      秀秀貼心的說:阿母放心,我會陪伴妳一輩子.

     此刻,春花的心情宛如經歷了雲霄飛車般的高低起伏,當她聽到兒女剛柔並濟的話語,她的心裡感到非常的窩心,她更驚覺到兒女忽然長大了,已經有自己的看法.她和亡夫沉寂多時的心願,就在這一刻她重拾信心,

      她心裡想著:我一定要和兒女同心恊力實現我和亡夫的願望.

                                                                                                          (下回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