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溫馨的生日禮物

(也許是母女連心，在每一次爭執過後，彼此都感受到冷冷的箭傷害最深的是自己。)

婦人生日的前一天，快遞送來一件包裹郵件。

婦人納悶;會是什麼人寄來的?又會是什麼東西?

婦人想，她的親人、好友都住在同一個城市，而她最親的人是她的一對兒女。兒子

生性木訥不善表達內心的情感世界。女兒是性情中人，好惡喜形於色，但自從那年

女兒在電話那頭以高分貝嗆說:我不是被嚇大的。婦人的心都碎了。

婦人回憶孩子小時候，她們住在鄉下，白天上班，下班後再把小孩接回來，直到兒

子女兒都國小畢業了她們才搬到台中。女兒從小就很好強，記得五歲那年，婦人買

了一輛腳踏車給她，為了教女兒騎車，婦人弓著腰護著女兒一路踉踉蹌蹌跟隨前進

，婦人累了，女兒還是堅持要自己練習，摔倒了自己很快的爬起來又騎上車，幾天

後女兒已經可以單騎單飛了。
 
女兒好強的個性也反應在讀書方面，求學過程成績始終名列前茅，最讓婦人感到驕

傲的是，女兒高二那年，在全校一仟多位師生面前參加英語演講比賽最後冠亞軍決

賽，她可以想像當時女兒意氣風發的神情與自信。
 
婦人一次又一次的重拾女兒成長過程點點滴滴的辛酸與甜蜜回憶。
 
最讓婦人無法理解的是，女兒上了大學之後就變了另一個人，不但成績低空掠過，

電話也很久才來一通，後來乾脆就不打了，像風箏斷了線再也拉不回來，越飛離家

越遠。
 
婦人無奈的搥心肝，她反覆的思索，大學擁有廣闊、自由的天空，有取之不盡的知

識寶藏，以女兒的聰明才智應可以走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起初婦人以為女兒還處於調適階段，直到有一天女兒的室友打電話來說女兒生病住

院，婦人匆匆的趕到醫院並且在她的皮夾裡發現一張網咖的貴賓卡，婦人才警覺到

事態嚴重，女兒不但荒廢學業也踐踏了自己的身體。
 
從此婦人更加的不放心，每天必定打電話千叮嚀萬叮嚀，時間一久女兒也變得不耐

煩。有一天女兒終於按捺不住的脫口而出:妳在查我嗎?

婦人的心再一次降到了冰點。

婦人心裡不斷的自責，自己為女兒付出那麼多又没做什麼缺德事，為什麼要受到如

此報應?
 
或許是母女連心，在每一次爭執過後，彼此都感受到冷冷的箭傷害最深的是自己。
 
有一天，婦人寫了一封長信給女兒，信裡最後她引用以前看過的文章片段:在一個嚴

寒的冬天，兩隻又寒又凍的刺蝟，一次又一次調整彼此的身體直到不傷到對方的情形

下互相取暖，終於渡過嚴寒的冬天。

幾天後女兒終於回了信，她說，刺蝟的刺雖然尖銳，但牠裡面的肉還是軟的。
 
雖然短短的幾個字，但婦人瞭解女兒的個性，女兒已不再豎起高高的牆。
 
第二年春天，婦人不慎摔了一跤，把手臂肱骨都摔斷了，骨折的痛痛到了心坎裡。

在醫院醫生為婦人做接合手術時，婦人幾度痛得大聲哀號，女兒陪在身邊心如刀割。

那天夜裡，女兒背著婦人偷偷地哭泣。

婦人告訴女兒，身體的痛再痛她都可以忍受，她要女兒不要傷心。
 
在昏暗的燈光下，女兒用手輕輕的撫順婦人零亂的頭髮，有感而發的嘆了口氣說:媽

妳的白髪又增加了許多。

婦人想到這些年的委屈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眼淚潄潄流下，這幾年埋藏在心裡的

話終於找到宣洩的出口。她告訴女兒，自從上次女兒生病住院之後，她每天都耽心得

無法入睡，每聽到電話鈴聲響都讓她膽戰心驚，最近醫生告訴她有輕微的憂鬱症。婦

人感嘆的說:好想念住在鄉下的日子。
 
女兒的心一陣抽痛，她永遠記得小時候騎車時媽媽那雙護著她的手以及生病時媽媽陪

在身邊講故事的往事。之前，她總認為媽媽管得太嚴操心得太多，她只是單純的想掙

脫加在身上的束縛，没有想到她的任性，她的叛逆對媽媽造成如此大的傷害。
 
那年冬天，天氣異常寒冷，年初暴風雪橫掃歐洲及北美地區，女兒躬逄其時的去了一

趟英國，她站在蘇格蘭Glasgow一家旅館的陽台上，看著遍地白皚皚的積雪以及負荷

過重彎了腰的針葉樹，她想起媽媽那滿頭的白髪及飽受風霜佝僂的身軀。
 
婦人小心翼翼的用美工刀拆開包裝的紙箱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件玫瑰紅的羽絨衣，

裡面附上一張字體工整的卡片，她眼眶泛著淚，她知道女兒終於回到她的身邊。
 
卡片上寫著:
 
今年冬天特別寒冷，我永遠記得媽媽說過:刺蝟互相取暖度過寒冷的冬天。

這是我在英國時用來禦寒的品牌羽絨衣，希望藉著它温暖媽媽的身體也溫暖媽媽的心。

祝 媽媽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