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中正文膽 張祖詒見證的政壇祕聞-(之5)

副總統 嚴家淦

靜公主掌財經職務歷數十年，但他個人從未涉入任何私人商務，也從不介入任何民間財團。數十年來我國在台灣地區經濟發展，從無到有，從有到富，國民所得增加了近百倍......

也有一些不為外界所知的事情，更可看出他的修養功夫和行事風範。例如民國64年4月5日蔣中正總統逝世，翌晨靜公依照憲法繼任為總統，就職之前，當時總統府祕書長鄭彥棻先生向他報告3點：

請准辭去祕書長職務；請遷至總統辦公室；請嚴夫人參加總統宣誓就職典禮。

靜公立即做了3項決定：

懇切慰留鄭先生繼續擔任原職；不遷辦公室，原來蔣公的辦公室保持原狀以為紀念；國喪期間，他的宣誓就職並非喜事，嚴夫人不參加典禮。大家也許知道，鄭先生與靜公在副總統任內並不十分愉諧，但靜公毫不猶豫加以誠摰慰留，使以後3年總統任期中，府內政事進行順暢。而保留先總統辦公室作為紀念一事，尤可看出靜公的睿智與謙沖。凡此措施，都可視為他給「退後一步，海闊天空」作了最好的註解。

砥礪廉隅 外圓內方

靜公主掌財經職務歷數十年，但他個人從未涉入任何私人商務，也從不介入任何民間財團。數十年來我國在台灣地區經濟發展，從無到有，從有到富，國民所得增加了近百倍，公私企業投資與盈利的成長何止以道里計，凡此可說無一不與靜公的財經決策有關，而他既不搞政商關係，更無今日之所謂「內線交易」或「利益輸送」，他的清廉自持、大公無私，早為國人所有目共睹。所以蔣中正總統提名他為第4任副總統候選人時稱：「其砥礪廉隅，與公正無私之操守，乃受革命數十年所陶冶而成之品德。」洵非虛語。相信如果他於今日也須申報財產的話，除了他幾十年薪資所得的儲蓄之外，必定既無眾多房地固定資產，也無鉅額企業投資，當然更無大量股票投機所得了。

誠然，他的操守清廉絕非為了沽名釣譽，而是他行端志堅，平素生活簡樸，潔身自愛，數十年如一日，身體力行養成的高尚品德與情操，冶鍊成為一個公正廉明、典型足式的清官。他一生既不爭名，更不爭利，靜公的德行，真可謂「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蔣中正總統的提名函中，還有一句重要的話，稱靜公為「性行則外圓內方」，這確是蔣公知人之明，識人之深所作極為中肯的評語。蓋以靜公的為人，大多知道他溫善純和、誠懇平易，故其形於外者，予人有唯唯諾諾、無可無不可的錯覺。實則他的性格之中，有其方正內剛的一面，凡對應興應革的大政方針，或大是大非的重要關鍵，還是十分固執，只因他平時彬彬有禮、休休有容，善於謙遜內歛，從不疾言厲色，亦無得理不讓的傲慢，以致其方正內剛的一面較不顯露而已。他的固執往往出諸於委婉陳詞，條分理析，深入淺出，侃侃而談，使人心服口服，直到接納他的意見為止。最近若干報章雜誌提到他的一些事蹟，像對發行金圓券的反對。對新台幣制和外匯制度改革的執著、對中央與地方分權的堅持、對行政院與國安會權責分際的重視等等，在在足以說明，他非但不做諾諾之輩的鄉愿，而且是一位坦誠直諫的諤諤之士。

而最足以代表他方正一面之事，莫過於他建立政府預算制度的決心。他鑑於國家歷經抗戰與戡亂，軍費支出浩繁，在一切均以「軍事第一」的前提下，財政皆以支援軍需為優先，既無預算額度，亦無法定程序，每因軍情緊急，憑層峰一個命令或一通電話，國庫便須立即調撥款項，以致大陸變色之前，財政紊亂瀕於崩潰。政府遷台初期，積病未改，不僅使財政首長疲於應付，亦將導致國家財政危機，重蹈大陸時代的覆轍。

中昭和順 剛健英華

故靜公於39年初任財政部長時，便以建立現代化的政府預算制度列為首要之務。他認為預算制度不立，一切建設發展都無從談起，乃向先總統　蔣公剴切陳詞，剖析利弊，詳述政府必須確立預算制度的重要性與緊迫性，並面請　蔣公以後勿再以電話或口頭命令支付任何款項，以便樹立預算的權威。而蔣公不僅未以為忤，且從善如流，嘉許他的見解，從此我國現代化預算制度得以順利推行。也由此蔣公開始對他的器識另眼相看，不次拔擢重用。日後又發現他諸多耿直建言都富見地並極實在，因之讚他「性行外圓內方」，其來有自。而靜公的膽識與擔當，也廣獲各方肯定。

綜觀靜公一生，持志寧靜淡泊，生活樸素無華。治身則去偽存誠，謙沖和藹；治學則慎思明辨，博厚淵深；治事則嚴謹沉著，舉重若輕。有過人之才，無驕人之色，其容溫溫，其言怡怡，洵所謂中昭和順之積於中，剛健英華之發於外。他的為人、處世、治事，就像一幅無比完美的字畫，無一處敗筆，稱之為「一代完人」，誰曰不宜？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