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２月３１日：除夕，我不花一分一毛的跨年音樂會和跨年煙火

　除夕日，寫作，看書、聽音樂；同時監看電視新聞。下午，開車繞台北市，從東區我家到龍山寺，又回華納威秀，滿街都是人。這就是我的迎新送舊。

　重複聽拉威爾的波麗路，有一種好似＂優雅＂的自虐感。有一部電影，是知名的俄國男性舞星拍的，投奔自由到美國後的作品，用了這首曲子跳巴蕾。他站在舞台中央，隨著旋轉不息的旋律轉，肢體動感的張力，甚至超越了音樂，畫面感之強烈，二十幾年了，我始終記憶鮮明。

我不喜歡以聽古典音樂表明什麼，特別不相信學琴的小孩不會學壞那一套。小時候想要學鋼琴，跟母親要求，她瞪著我，不明所以懶的回話。稍長之後，才發現，那時候，學鋼琴每一個月的學費要兩百元，我當小學教員的爸爸，一個月收入大概六百塊。成年自立，購置更寬敞的第二棟房子後，只會彈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我，硬是買了一架鋼琴。當時，我接近四十歲。母親去世已十年。

我的妹妹，從女兒小學時，就逼迫孩子學鋼琴，女兒哭，她也哭。＂鋼琴貴，學費也貴啊＂，她說。我也在一旁幫腔，還唸了些自己小時要學，學不成的教。妹妹的女兒終於還是擺脫了學琴的惡夢。最近，年輕的她卻說，突然又懷念起學琴的日子了。

人生許多事情，不是一成不變的。大學時愛的要死的王子，現在回想，不是莫名其妙嗎？兩週前，與三哥的獨子見面，上次他從念書的美國回台，正在失戀，失魂落魄，我們都不敢問他女朋友的事。時隔一年，他結交了新女友。我說：＂怎樣，沒有失戀這回事吧？新的戀情是舊的悲傷的治療劑？＂他笑，儍呼呼。

＂所以囉，人生有什麼失敗這回事？克服失敗才有成功啊？＂我說著，兩人相視再笑。這位侄兒最有意思，天平座，年紀小小，脾氣超好。有一次他寫英文自傳給我改，明明白白寫著：＂我的脾氣很好，不愛生氣，不吵架，要是有人對不起我，我也不在意，只要跟我道歉，我就會接受＂。那年，他高一。我笑他，幸好沒有遺傳到姑姑火爆浪女的個性。

回到古典音樂吧。

我是說，我不欣賞用音樂妝飾或提高身價的做法。比方說，去聽世界三大男高音之一的卡瑞拉斯唱歌跨年，就比較高級嗎？或者，花公款找明星，就有人氣，就有選票？什麼時候開始，除夕夜，全台灣的縣市政府，都瘋跨年演唱？同樣的歌手趕場還趕出坐救護車違法等怪事？

一場台北跨年演唱，一位女歌手開金口就要一百二十萬？民進黨的市議員為何不質疑國民黨市政府亂來浪費公帑？馬英九與郝龍斌瞧不起陳水扁，但是，跨年燒錢，搞人潮這一套，不是阿扁市長時代的創舉嗎？

除夕夜，沒有一則高官達貴偕同夫人或好友子女去老人安養院，去孤兒院探訪的消息。以前我們兒時，大獨裁家蔣介石時期，那位被吳淑珍形容為軍閥之妻的宋美齡，不是經常寒冬送暖做好人好事嗎？做假的吧？今天的台灣，那些官夫人連假都不必了。反正，選舉的時候愛台灣動員更有效？

我的跨年活動，不花一分一毛錢。跨年音樂會，就在我家的客廳；波麗路之外，還有貝多芬的皇帝鋼琴協奏曲，以及柴可夫斯基。＂柴先生＂，我的最愛，他的每一首作品，不是豪氣中藏縕著細緻；就是溫馨中帶著嫵媚的氣魄，剛柔並濟。他的第一號鋼琴協奏曲，和＂皇帝＂，是我激昂士氣的萬靈丹。我還有個小迷信，每到除夕，都要連續播放這兩首大曲子，祈求美好的來年。

跨年煙火，在我們家八樓屋頂上看的。１０１就在正前方，看到２００７幾個字出現，我和先生才抱著愛獎下樓。碰到好幾位平常少謀面的鄰居。哈，外罩大衣的睡衣轟趴！

一旁，敦南誠品也跟著五彩繽紛，鬧哄哄，直到兩三點鐘，整個東區才恢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