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轉乾坤594

要命的「一」

南太井蛙

  九月十九日，記者保羅從舊金山發回來的美洲杯現場報導，引用了澳洲原住民一個典故，原住民露宿荒野，一般不太冷的夜晚，與一隻狗相偎而睡，如果夜裡寒冷，會與兩隻狗同眠，到了非常冷的晚上，要與三隻狗一起睡。

  當時紐西蘭隊只須贏一場就捧杯了，所以保羅語帶嘲諷地寫道，「今晚對於美國隊來說是一個非常寒冷難熬的夜晚，可能須要三隻狗來取暖。」

  出乎意料的是次日開始，紐西蘭隊反勝為敗，在連連受挫之後，紐西蘭隊度過了好幾個「寒冷難熬」的夜晚，恐怕再多幾隻狗也不足入眠了。

  關鍵就在這個「一」字之上，再贏一場就可以捧杯了，偏偏一場得勝成了只差一場，就因為無論如何都拿不下最後這一場，被對方連連追上。這個「一」字，很可能是一著之差，一失足成千古恨，真是要命的「一」。

  本届美洲杯賽事很有點歷史重演的味道，二零零七年，紐西蘭對瑞士，也是輸在「一」字上！

而且是僅僅一秒！

當時第一個回合，紐西蘭「酋長號」先敗一著，第二回合，扳回一城；第三回合「酋長號」漂亮勝出，比分變成二比一，據說歷史上贏得第三回合者，絕大多數有望捧杯。豈料紐西蘭隊連敗三場，被瑞士的「阿靈基號」捧走美洲杯。

   還記得最後決勝的那天晚上，不少KIWI是帶著香檳來看實況轉播的，接近終點時「酋長號」還一馬當先，許多人認為勝利在望，興奮之餘開了香檳提前祝捷，而接下來「阿靈基號」迎頭趕上竟以一秒險勝，令全世界目瞪口呆。

  本届美洲杯賽事至九月二十五日，雙方已戰至平手。

  現在這個「一」，變成了最後的「一」，惟一的「一」了。紐西蘭隊也好，美國隊也好，都在最後一場定乾坤了。

  饒有趣味的是，美洲杯賽以及獎杯，都與「一」字有關。

  帆船賽不设獎金，只争獎杯。這隻有濃厚洛可可風格，雕飾浮華的獎杯，是英國Garrard公司在一八四八年用純銀打造，一位貴族花了一百英鎊購下一隻，送給皇家快艇艦隊作為年度帆船賽獎杯，故此杯最初就叫「一百鎊獎杯」。

  一八五一年後美國的「美洲号」在帆船賽中奪冠，「一百鎊獎杯」才易名「美洲杯」。

  其時維多利亞女皇在場觀看「美洲号」參加帆船賽得勝，關切垂詢左右﹕「誰得了第二？」她得到的回答竟然是﹕「陛下，沒有第二。」

  有人將此一經典解讀為美洲杯精神﹕「追求卓越，唯我獨尊。」，就是勇争第一，不甘居次。是耶非耶，见仁見智。

  舊金山作為衛冕國主辦本次賽事，从開始就一波三折，舉辦費用耗資極鉅，又因賽事拖延，極可能嚴重虧損。市府與美洲杯帆船賽的主辦方在碼頭新建及海濱開發計畫和協議上發生強烈爭執等等許多問題，讓主辦方一度想將比賽移師紐約市。而原定十二條船參賽，後來只剩下四條，也令比賽熱度与吸引力有所減弱。

  對這座城市而言，美洲杯營造了一次萬眾歡騰的嘉年華，賺錢固然好，如果帶來的虧損將是一個惡夢。

  「美洲杯帆船賽」（America's Cup），是帆船賽中最著名、歷史最悠久的，也是全球繼奧運會、世界盃足球賽、F1賽車之後的排名第四的國際體育賽事。她的命運會不會受本届賽事的影響，還是一個問號。

  在紐西蘭隊與美國隊之間進行的比賽，是美洲杯誕生一百五十二年以來最漫長、最多波折的一次比賽，對挑戰者与衛冕者的意志，對現場及全球觀眾，都是一種精神上近乎折磨的煎熬，這種煎熬掩蓋了觀賽帶來的興奮，甚至冲淡了勝出的狂歡。但體育競賽的刺激恰恰正在於此，「一」字之重，教天下人如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