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產的芝麻小事 22 : 選舉宣傳車的播音小姐

   又快到選舉期了，不禁讓我想起以前的兼職工作:選舉宣傳車的播音小姐。

   二十多年前的台北縣市，建設公司許多大型工地的幕後老闆，都是民意代表、政治人物，每逢選舉期間，我們這些原本是站在房地產第一線尖兵的售屋小姐，馬上搖身一變，成為現成的最佳助選員;建設公司是廣告公司的衣食父母，唇齒相依，也是水幫船、船幫水，我們廣告公司的老闆再怎麼困難，就算是接待中心停擺，也要想盡辦法調兵遣將，全力共襄盛舉。

   通常售屋小姐倒是挺樂在其中，因為除了原本的基本薪資之外，每天又多了一千元，平均十天下來，額外多賺一萬元的外快，屬於客串的玩票性質，輕鬆愉快、又沒有業績壓力，何樂不為?有的人被安排在選舉服務處，每天彎腰點頭笑咪咪，逢人遞煙、倒茶，說穿了只是花瓶、打雜的小妹。

   跟宣傳車拿麥克風的播音小姐就非常辛苦了，除了口齒清晰、親和力強，還必須是國、台語雙聲帶，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都沒有用錄音帶，完全都是拿著資料講稿整天不停的講，有時候機動性，還不能照本宣科，得要見風轉舵、隨機應變。有的業主較大方，廣播員一天算二千，十天下來就有二萬，幾乎是一個月薪水，對於揹負生活重擔的我不無小補，雖然講到聲帶長繭、倒嗓子，也心甘情願。

   宣傳車的播音小姐這口飯可不容易吃，整天隨著宣傳車大街小巷穿梭，拿著麥克風不停的製造噪音，隨車工讀生派發選舉傳單海報，我們也跟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親愛的父老兄弟姐妹們....。」「那邊的帥哥，拜託!拜託!我們是登記第X號的XXX...。」偶遇其他後選人短兵相接，還假猩猩的祝福對方高票當選。

   到了選舉前二天，加強後選人的造勢活動，一長列的宣傳車掃街拜票，「危險!危險!登記第X號的XXX，就差你那一票，拜託!拜託!」麥克風聲、音樂聲、鞭炮聲，震耳欲聾。無論是豔陽高照，還是寒流冷颼颼，我們都盡忠職守。幾年之間，每逢選舉，我隨著選舉宣傳車，跑遍了板橋、土城、永和、中和、三重、蘆洲...，所有的大街小巷。

   從早到晚，一整天處在精神緊繃、情緒炕奮的環境之中，晚上回到家精神鬆懈，整個人虛脫、渾身無力，完全無法開口講一句話，累到甚至於連卸妝、洗澡的力氣都沒有，看到床舖就和衣撲倒昏睡。每天早上出門前，都自備一壺養生中藥材:澎大海、羅漢果...沖泡，保護喉嚨，以防聲音沙啞，但是到最後，聲帶還是會長繭、倒嗓子。

   現在回想起來，也是人生中熱鬧的一頁。


本篇文章刊登於 台灣時報 台時副刊 古早選舉文宣徵文 11/15.2004. (亞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