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康紀行一：怪樹

我一位愛山愛攝影的朋友：「山岳攝影沒什麼難的，就是照片裡一定要有枯木，一定要有花。只有枯木不行。只有花也不行。」

他拿起一張照片：「像這張，有枯木，有花，就很好！拍這照片時，我還特地把枯木搬過來。」「怎樣？不賴吧！」

「太做作了吧！」「這樣，你和那些造假的攝影師有什麼不同？」我了解朋友是崇尚自然的，故意挖苦他。

「不一樣！不一樣！我拍完後會把枯木搬回去。……而且這樣，將來也絕不會有相同角度，相同構圖的照片……」

「唉！我可愛的朋友」

在向陽崩壁頂上發現了這株玉山圓柏，他怪奇的姿態，使得「圓柏無言，下自成蹊」──多少山友行不由徑，走出了一條親近他的小路。順著小路走近他，漸看清他蒼勁枝幹上流水般深刻的皺紋，漸聽到竅穴上低吟著山風的歌，小枝條帶些波浪起伏的曲，顫抖而又堅決的全曲向了一邊，像風揚起的髮捎……而黯綠的葉，是他的髮蒼蒼。

在我準備為他寫真時，我突然想到了我可愛的朋友，以及他的「話」。七月高山上的夏日，恰似平地的暖暖春陽，各種高山野花這時開得正妍：阿里山龍膽、玉山金絲桃、玉山龍膽、高山薔薇、尼泊爾籟簫、高山沙參、單花牻牛兒苗……藍的、黃的、紫的、白的、紅的、嫩粉紅的……向陽崩壁頂上，一派「艷夏」景象！「應不乏和怪樹匹配的花吧！」

但怪樹終究是孤絕的，他只和冷淡的青石在一起，即便我願意和朋友一樣略施「巧手」，也無奈高山野花身形嬌小，配不上這巨怪的樹……

我只能單獨為怪樹寫真，為野花寫真，寫下他們的「孤單而完整」，也寫下他們的「孤芳而自賞」！

玉山龍膽

尼泊爾籟簫

台灣繡線菊

天然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