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山行四：雪花伴人歸

暫別了，南湖群峰

再走回了南湖大山北峰，再回望南湖圈谷，讓人感到十分地惆悵。

南湖圈谷及群峰，是個「何似在人間」的地方，僅待一天豈能盡興呢？但山高路遠，每次見面都要幾天跋涉，長途的往來間又豈能長留呢？

暫別了，南湖。這次造訪後，我將很快再回來。聽說，春天這裡是野花肆放的高山花園，南湖柳葉菜、南湖碎雪草、南湖杜鵑、南湖紫雲英、南湖唐松草、南湖附地草等，都會在這片碎岩地裡盡情地綻放；又聽說夏天傍晚天際間的晚霞將更是為紅豔，讓群山都為之醉紅了臉；還聽說秋天這裡芳草連天，從審馬陣草原到圈谷都是無邊的綠意，一路盡是好風景；而在隆冬，這裡又常見漫天飛雪，白雪、圓柏、黑岩，共同寫畫出最美麗的天然圖畫。一年四季，盡是美景，我都想看，任何時候，也都想來。

又艱苦地穿越了五岩峰，和峰上許多或飛揚跋扈、或披髮張狂的圓柏老爺爺們打過招呼後，不久，即下到了南湖北山叉路口。

南湖北山從此叉路口上去，還有約10分鐘的路程。為了讓老二的第一顆百岳是南湖主(感覺比較酷)，所以來時我們刻意略過北山，回程時才登臨。南湖北山高3535m，還較附近的北峰(3592m)低一些，但可能是便於測量的原因(可能北峰離主峰太近了，又或者是北山下臨蘭陽溪谷，顯得開闊)，日本人將基石(三等三角點)埋在此山頭上，後來登山的人因為撿基石的習慣，反將此山塊中較低的南湖北山定為百岳。現在南湖北山除了三角點基石外，還有一顆宜蘭縣政府所立鐫有「蘭陽溪源頭」字樣的石頭，標記著北山為蘭陽平原母親河始源的身份。

審馬陣山屋的夕陽

考量到何醫師及老二的體力，當晚，我們沒有如計畫下到雲稜山屋，而是選擇在途中的審馬陣山屋過夜。

審馬陣山屋海拔約3200公尺，是兩間由鋁架搭建起的簡易山屋，稍大的一間可住約6～7人，較小的一間則可住約4人。山屋旁有集水設施(近處也有水源)，屋頂上的太陽能板也作用良好(山屋內有簡易電燈)，可說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唯一的缺點就只是冷，由於山屋只位在稜線下方一點的審馬陣草原上，缺乏遮避，入夜後山風顯得甚為張狂，使得這裡的孤寒，似乎猶勝圈谷一籌。

居處於審馬陣山屋，卻有意外之喜。因為這裡除了是眺望南湖主峰的絕佳所在外，審馬陣草原上的夕陽美景，也是一絕。

山屋旁的黑水池，是傳說中拍主峰的最佳所在。主峰龐大的山影倒映在湛藍的池水中，構成一幅極美的圖畫。

細看，這面的南湖主峰，皺褶顯明，可以想見遠古冰期時圈谷滿溢出的冰雪，順著這壁立的山崖直墜落下下方的南湖溪谷裡，除了衝擊出下方幽深的溪谷外，也為這面山壁深挖出猙獰的面容，更添南湖山勢的雄偉。

走上山屋上方的草坡眺望遠處，這時太陽正啣著群山射出萬千道箭芒，箭芒未及處，是大片淺紫的天，山連山深紫的巒，剪紙一般深黑的樹影，以及閃耀著金光隨風擺盪的芒花。

日頭漸沒入山頭後，群山只剩遠的近的深的淺的黛青的影，山影上則是金的橘的紫的紅的燦爛的霞，這黛青及霞彩，即將為這一天絢爛的光影寫畫下句點。

這時將暗沈的雲彩上，有架飛機拖著長長的尾巴，在棉絮般的柔柔雲影裡劃下一道細長深刻的亮彩，那是拖得太長的驚歎號吧！

雪花伴人歸

次日一早，我們告別了給予我們一晚溫暖的山屋，再踏上歸途。這日，鋒面開始影響及南湖山區，厚重的鉛雲也漸籠罩上附近山頭，匆促地走上審馬陣山，我們急急地趕路，希望在下雨前能趕下山去。

但如何趕，在走上多加屯山時，天上究竟「降水」下來了，但不是冷溼的雨滴，而是飄飄而下的雪花。這飄飄雪花輕搖輕擺，在空中跳著最輕盈的舞姿，最後輕落在樹梢間，草葉上，指掌間……，留下朵朵六角結晶的美麗雪花，有些雪花還頑皮地盡往人頸項間鑽去，在衣裡留下絲絲的清涼。

「這趟來南湖，想看的都看到了，全不缺了。」在雪花飄飛一天的山徑上，我如是想……

也深深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