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微寒，我早早縮在床上，把玩著電視遙控器。忽然被電視畫面中一群青少年吸引。這群青少年一身勁裝，正在聆聽教練的訓話。接下來的五十分鐘，我的視線沒離開畫面，深深被劇情所吸引。

這個節目是公視的《紀錄觀點》節目，播出的是紀錄片《飛行少年》。2006年，一群在花蓮信望愛少年學園的年輕孩子，正以驚人的毅力、耐力和潛力，挑戰自我，計劃以一輪車，完成一千公里的環島旅行，而其中年紀最小的才七歲。

這種只有在雜耍團才看得到的特技，居然能用來環島旅行，令我大感好奇。隨著劇情的流轉，我又驚覺這是一群被收編的觀護少年，教練引用來自日本的觀念、以一輪車矯治偏差行為。這一趟引人入勝的環島之行，讓我彷彿成為行旅中的一員，與他們同悲、和他們同喜、為他們的挫折而挫折、也為他們在二十天內完成環島的壯舉而動容。

故事結束了，我卻久久不能自己，我腦海中交錯著電視畫面與兩天後即將舉辦的公益活動。我想起了公益活動中的流程，似乎有一個團體和電視中的主角一模一樣。我開始在網路中搜尋相關資料，越來越確定這群飛行少年即將現身公司舉辦的年度公益活動中，這一晚我久久難以成眠。

11月29日，飛行少年們在秋陽下翩然抵達，他們果然是三百多位的參與者中，最受矚目的一群。我被他們的一舉一動吸引著，他們皮膚黝黑、眼眸深邃，在他們時而睥睨、時而天真的神情中，我試圖尋找輪廓邊緣那些不羈的枝椏，可是卻一無所獲。

活動現場播放著我徹夜為他們而剪輯的影片，影片在＜只有我做得到＞的歌聲中展開，我的思緒再度掉入那二十天的歷程。旅途中，有人為了貪圖網咖玩樂而中途開小差，也有人為了無法完成自己設定的目標而逃避失控，我隨著他們的挫敗與成功而情緒起伏。他們哭、他們笑，他們展現著至情至性。然後，他們以英雄之姿站上了舞台上，再以一輪車絕技，搏得了滿堂彩。他們又靦腆又自信，一派天真與稚氣，除了身手了得之外，絲毫看不出與一般孩子的異同。

那是2009年深秋的事了。最近在整理一些公益活動的檔案資料，看到《飛行少年》的紀錄片，心裡再度一陣悸動。我想起那個下午，他們沿著島嶼邊緣走到我們眼前，他們從被冷落的邊緣，走進了我們的心裡。夕陽藹藹灑滿街道，照亮在一張張樸實而自信的臉龐。於是我明白，他們其實是一匹匹沒有收邊的布料，需要的只是針與線。

看著那些少年，想起脫韁野馬似的女兒，上了大學以後常把自己關在房裡，她正在為人際關係和課業而茫然，而身為人父，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呢？

2015/2/2 青年日報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