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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9/19 16:51:42瀏覽493|回應0|推薦1 | |
基本上,我在復興崗讀書的那幾年,校內的生活圈大致可以分為兩大部分。較大的部分是男生連隊營區;另一個範圍較小也較隱密的地區則是經常讓人引領企盼的「木蘭村」。兩個區塊彷如兩種生活方式,聽說(只是聽說,沒有實際參與過)在木蘭村內都是幾人一間的寢室,浴室也是幾間獨立卻相連的。至於男生連隊的寢室也是幾人一間,不過各寢室之間的間隔都拆了,所以變成「幾十人」一間的大寢室;同樣的,浴室之間的間隔也沒了,就成了一眼可以看透的大浴室。
兩種不同的生活圈產生什麼不一樣的生活型態嗎?當然不一樣。就以洗澡這件不大不小的事來說,男生連隊的浴室內有兩個大浴池,夏天都放冷水,冬天則是一冷一熱。這是幹啥?讓大家洗羅馬浴嗎?想太多了。每到洗澡時間都得按年級分批進浴室,否則人滿為患,大家拿著臉盆都會敲在一起。夏天洗澡可以速戰速決,冬天洗澡就有講究了。每到冬天,學校就像個冰庫,而熱水池的水基本上不能稱之為熱水,需得正名為「燙水」,意即不能直接往身上潑,否則就成了「汆燙肌胸」。為了讓大家都能舒暢地洗個熱水澡,所以第一批進浴室的人就有一個重要任務,必須將冷熱兩池的水混合。這下好了,裸裎相見的數十條好漢認真地舀水、倒水,還念念有詞地說冷啊熱的。唉喲!那場面可壯觀了。
這種場景在木蘭村內應該是見不到的(只是猜測,沒有體驗過),這種場景也造就了一些英雄好漢與悲壯事蹟。舉例來說吧。人擠人的浴室難免有站不穩的時候,在浴室滑倒的結果可大可小,若因此受傷還真難處理。因此,每到洗澡時間就有一個心照不宣的規則–學長學弟的界線完全消失,大家的階級和設備都一樣還分什麼高低。緣此,在這麼「熱情」的大浴室中如果有人沒站穩,有滑倒之虞,旁邊立刻就會有人伸出援手扶他一把。麻煩的是,想要抓住一身都是肥皂泡的人可不容易,所以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他們突然興起想跳天鵝湖呢!不過這天鵝也太雄壯威武了,更像是梁山好漢切磋武藝。
除了洗澡和打掃時間外,男生連隊的大浴室是不准進入的(也沒有人想去),木蘭村的浴室大概也是如此(不確定,沒有研究過)。人不能進去,學校的「地下幹部」可就完全不受約束了。我是說學校的貓狗大軍,它們的特權絕對大過任何一位軍士官兵,連校長都管不了。它們何時用餐、何時就寢、在哪操課、在哪休息都由它們自己決定。這樣的自由,說好也挺的,說壞,也時還滿危險的。就以那天夜裡發生的事來說吧,那可真是一件悲壯的故事。
話說當天夜裡,還算是個涼爽的夏夜。時間是在下半夜吧,寢室中有人聽到高亢的貓叫聲,以往也偶而聽到這些聲音,大家不以為意,寢室門口的衛兵也聽到了,同樣不以為意,也就懶得查看。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貓叫聲停止了,一切又歸於平靜。三兩點微弱星光照在連集合場上,夏夜微風吹在疲憊地衛兵臉龐。直到起床號響起,大地復甦,眾好漢們痛苦地起床,匆匆完成盥洗,之後就是例行的打掃。
悲壯的故事就在此時發生了,負責浴室的學弟大叫了一聲,聽到叫聲的學長立刻手拿竹掃把,如同丈八蛇矛衝了進去,腳站三七、雙手護胸,問道:「什麼事?」驚魂未定的學弟指向浴池,只見一池汙濁的水面上漂著一隻貓屍。想必是昨夜奮戰一夜終於捐軀的「貓戰士」。嗚呼哀哉!罷了,吩咐學弟將其撈起,送至垃圾場安葬便是。然而,這一池汙水可麻煩了,費了好大的勁才洗刷完畢可以重新使用。
貓戰士的悲壯故事當天就傳到了新聞館,負責處理貓屍的學弟一整天都滿臉悲戚,可見他多有民胞物與的胸懷,為一隻貓悲傷至此。不過,聽他的同學說,他是一整天都感到噁心、食不下嚥。是嗎?年代久遠不可考。倒是有另一個奇特的現象,新聞館內談論這隻貓談了兩三天,貓戰士得此殊榮也當安息了。我一直納悶,一隻貓值得談論那麼久嗎?終於一名同學讓我茅塞頓開,他用當時正夯的一部電影–「苦戀」裡的台詞告訴我答案,電影台詞是「我愛祖國,祖國愛我嗎?」而貓戰士的遺言必定是「我愛X連,X連愛我嗎?」
悲壯!悲壯!不過,這真是貓戰士最後的遺言嗎?死無對證。不管了,要去洗澡了–羅馬浴,我來了,衝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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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