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年紀，也差不多到達盡頭了。

隨著歲月增長，身體也越來越不重用，每一步都得忍耐。

但最差勁的是記憶，每件事情總要想個半天，卻依舊想不起來。

是時候了，我了然的坐在搖椅上，靜靜的等待。

兒子每次來都板著跟他老爸一樣嚴肅的臉。

只是那紅腫一圈的眼睛每次都忘了遮掩，他是當我傻了嗎？

孫子倒是無憂無慮的爬到我身上，歡快的笑著。

搖椅搖了幾年春又幾年冬，我開始不耐煩，就像是宣佈了死刑，結果被無限期的延後，搖椅突然嘎嘎作響，我從未覺得它這麼刺耳過。

我決定走下那張搖椅，氣憤下我忘了腳痛；當我踩在地板上時，才想起我應該會膝蓋酸痛才對，然而，記憶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出現。

我，記憶錯亂了？迷惘的走出我的房子，發現所有的房子都跟記憶中的不同，我並不覺得訝異，待在房子那麼久，景色會變並不奇怪。

但我看著陌生的街口跟房子，有一種缺少的感覺，但少了什麼又說不出來。

我漫無目的的走著，突然發現有大批的人群都往一間圖書館邁進。

什麼時候人類這麼渴求知識了？我好奇的跟著走進去。

進去的瞬間，我忽然明白外頭少了什麼東西。

是味道！外頭所有的味道似乎都被放置到這邊來。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因為一切都很淡，又好像包含了全部的味道。

眼前是一格一格白色的櫃子，人們自己循著飄散在空氣中淡淡的味道，找尋自己要的，然後拿出櫃子裡的玻璃瓶，趴上頭聞著。

有人留下眼淚，有人滿足的笑，有人發楞了半天，也有人激動不已，每個白色的櫃子都只有巴掌大小，好奇的我也跟著去聞看看。

我走到哭泣的人的櫃子旁，鼻子一抽，這是……..菠蘿麵包的味道？

疑惑的看著那中年男人捧著玻璃瓶，默默流淚。

讓人食指大動的香甜味，卻強烈對比了這個哭泣的男人。

搖搖頭，我只好走向下一個笑的滿足的女人。

女人趴在地板，鼻尖輕輕的顫抖，瞇成一條的眼睛跟燦爛的笑容。

我只好也跟著蹲到地板，正想趴下的時候，些微的泥土味道，也有輕淡花香，但生鏽的鐵鏽味幾乎要蓋過一切的味道蜂擁而來。

這不是上一個單純的『東西』的味道，而是一系列『動作』的味道，我愣愣的看著她趴在地上的動作，默默的往下一個人走去。

那人發楞著，瓶中的開口往下，那人似乎沒有在聞的意思，但鼻間確實是一抽一抽的，我正想好奇的靠近….. 只是一聞就臉色大變。

刺鼻的洗手間味道立即讓我退步三舍。

空氣芳香劑跟廁所混合的味道，想讓人靠近都難阿！

我皺起眉頭，不能理解的往旁邊激動的人走去。

那人激動的揮動雙手，雙頰都漲紅了，卻沒有離開那罐玻璃瓶，他似乎一直想摔破它，但舉高一陣子後卻又立刻放下，不停的重複。

味道蔓延到這邊，我卻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定義，它有著汗水的味道，陽光的馨香，番茄醬跟打翻的牛奶…….似乎側耳就可以聽到孩子歡快的笑聲。

「那是淘氣的味道。」

突然有個聲音出現在我的身邊，我大吃ㄧ驚的轉頭看他。

是個蠻好看的少年。

少年對我笑了一下「你覺得怎麼樣呢？喜歡哪個呢？」

「稀奇古怪的，很有趣。」我先是稱讚，猶豫了會說「但我好像沒有特別喜歡的。」

給我一個推 愛死你們嚕

明天再放下集～

孟婆香 記憶的味道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