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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7/11 22:09:03瀏覽763|回應4|推薦15 | |
消息來得突然,雖然知道耄耋之年的季老健康不佳,98歲高齡辭世,也算喜喪,但心裡難免傷感。 不甚贊同媒體所用的國學大師名稱,季老的顯著成就是在於古文字學,東方學,佛學和翻譯學等,而一旦用了國學,世人又難免把季老與他的師長輩陳寅恪,王國維先生對比,這種感覺實在不好。季羨林先生自己也曾說,雖然從小學習經文,古文,詩詞,涉獵一些經典著作,但卻都研究不深,因為沒有想過要成為國學家,爾後的研究領域更是無助於國學學問增長,因此獨佔國學大師稱號,實在不當,他戲稱自己為國學小師。面對社會所讚譽的國學大師,學界泰斗,國寶讚譽,季老一一謝辭,用他的話說,這三個桂冠摘去,還了自己一個自由自在身。 雖然我對季老的研究領域瞭解不多,但是拜讀過季老的一些文章,文字雖然看似樸實,卻字裡行間打動人心的深處,如果說文如其人的話,那麼用治學博大精深,為人溫厚敬誠形容季老,的確再合適不過。 季老身上不但一脈繼承了千年來中國文人的憂國憂民情懷,也深受五四文化精神的侵染,師從陳寅恪先生,秉承了陳先生所教誨的做學問之人要有獨立,自由的思想。從清華畢業,奔赴德國攻讀學位,期間爆發第二次世界大戰,孤身在德國戰火中苦讀十年,學成歸國。學習了十二門語言,卻單單沒有日語,原因無他,從1928年日本佔領濟南開始,少年季羨林便參與學生組織,發傳單,撬鐵路,燒日貨,也曾直面日本人的刺刀。大學期間,因為反對“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前去南京請願,甚至臥軌絕食。季羨林先生沒有大談自己的愛國情懷,但他很平實的一句話,已經讓人感佩不已“平生愛國,不甘後人,即時把我燒成灰,我也是愛國的”。在德國期間,季先生說常常在夢中哭著醒來,思念母親心切,一個是生養自己的母親,一個就是自己的祖國。 離開德國前,劍橋有意聘請季羨林先生任教,季老選擇了拒絕,因為無論是國家還是親人,都是他放不下的。歸國後的季羨林,在陳寅恪先生引薦下進入北大,僅僅7天以後就被破格提升為教授,這個記錄至今未被打破。 文革期間,季老同樣受到了批判,有人要他寫文章攻擊老師陳寅恪先生,以求自保,季先生保持沉默,他說自己厚不起臉皮去。若干年後,覺得自己沒有出賣良心,差堪自慰了。面對被關牛棚的精神磨難,拳打腳踢的肉體這麼,他想過死,甚至準備好了安眠藥,幸虧最終因為紅衛兵的一頓痛打,反而醒悟過來。正是在這個期間,被發落當看門人的季羨林先生在偷偷摸摸中完成了《羅摩衍那》的漢譯本雛形。 季羨林先生的《牛棚雜憶》正是描述了那段年月的經歷,季老說這本書事血和著淚寫成的,實在不願意回憶,但是如果還活著的人不把那些東西寫出來,當這一代人都不在了,這些記憶的消失,也是一種損失。它是留給後代最佳的禮品,願它帶著自己的祝福走向人間,帶去的不是仇恨和報復,而是一面可以讓我們的民族看到善和惡,丑和美的鏡子,照見絕望和希望,帶去的是對祖國和人民的愛。是讓人看到最黑暗的時候也有人性的美好,任何時候都不能毀壞民族的傳統文化。 我曾讀過兩個有關季羨林先生的小故事,一則是季先生任北大副校長時候,有新生來報導,一名新生因為獨自前來,行李多,不方便去報導,剛好看見季羨林先生背著手在散步,就說,老頭,幫我看著下行李吧,我要去報導。季先生就認真的守在行李旁邊,一直等了半天,新生才回來,季先生什麽也沒有說,默默的離開。開學以後,新生才發現,那個穿著簡樸,好脾氣的和善老頭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季羨林先生,北大的副校長。 還有一則是2006年的一則新聞,一個掏糞的工人是一個業餘畫家,自己出版了一本畫集,想找名家作序,所求的幾位名家紛紛拒絕。而唯有季老慷慨應允。 無論學生後輩,還是同事同仁對季老都深感佩服,恐怕除了精於做學問,還有他的平和寬厚,在學界被稱為“北季南饒”的香港大學饒宗頤先生91歲高齡前往醫院看望季老,記者問他的評價,只用了四個字“篤實敦厚” 大師現在已經歸去,冰心曾說人間的葬禮是天上的婚禮,希望大師在了那個世界,可以依然做著他最愛的學問,繼續快樂的做個敦厚的學者。 (想起前不久關於北大為季老安排的秘書,偷盜季老書畫盜賣,不准季老兒子前來看望的事情,讓人很是憤怒,如此敦厚的季老都提出申請要求更換秘書,可惜北大卻欺世盜名的混了過去。現在大師去了,也許說什麽也沒有意義了,只是對於北大頻頻出現的各類污穢之事,早就心裡不舒服,世上已無蔡元培,北大也早就沒有了高校中精神領袖的地位,自甘墮落讓人惋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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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兩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