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

「Self，開店沒？」

我坐在電腦前面，急急忙忙地撥了號碼給Self，又從容地順一順自己的劉海，讓心情緩和下來。

「怎麼？今天這麼早？才11點，而且是早上。」

Self 似乎有點驚訝我這麼早就要光顧，但是語氣又隨即恢復原本的語調。

「去找你可以嗎？」

我已經拿好外套準備出門。

就算Self拒絕，但是到了店門口誰又不接客呢？哈哈。

或許我有點強迫症。

*

我推開大門，門口還掛著「休息中」的牌子。

「嘿！早。」

我隨手把外套掛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正在烤吐司的Self。

會做菜的男人，就是有一道光芒，照得我眼睛都瞇起來了。

雖然他只是在烤吐司。

「早阿。我正好烤好吐司了，吃的妳應該都可以接受，那麼喝點什麼呢？」

Self 兩隻手撐在吧檯上，感覺有種成熟男人的風範。

「水果茶就好。」

「稍等吧。」Self拿出新鮮水果，從容地調配著水與果汁的比例。

「怎麼早午餐是吐司？也該來個鬆餅吧？」

我嘟著嘴，心裡幻想著鬆餅跳著舞跟我招手的畫面。

「找到什麼吃什麼，點心再給妳吃鬆餅。」

Self 就像是安慰小孩那樣熟練地按奈我的情緒，不過我也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當然有得吃就欣然接受囉！

「今天發生什麼事了？才一大早而已。」

「因為誤會而失去一個重要的朋友，但是在一年後，她回來了－也就是今天。」

我盯著Self 看，想看他的表情。

還是一如往常地平淡，果然。

「哦？那妳接受了她嗎？」Self 端上吐司，還有兩杯水果茶。

「嗯啊。我看到的第一反應是大哭，呵呵。」

「來，果醬。」Self 也坐了下來，我旁邊。

「嗯。我當下的反應是……這件事一年了耶……快兩年了。這是真的嗎？我真的還可以擁有這份友誼的權利嗎？」

Self 幫我攪拌沉在底部的果肉，又把我的那杯推給我。

「妳一定很開心吧？但又怕這份驚喜是愚人節的禮物。」

Self 咬了一口吐司，口齒清晰地說。

「真的。其實昨晚就看到她的動態說：『一直有一個對不起到不行的女人，不知道怎麼重來時間就走了好久。』我就在懷疑是我嗎？但是我只是按讚也沒放在心上。」我也啜飲了一口水果茶，有蘋果的清香。

「妳是害怕吧？怕自己的期待會變成失望，所以沒放在心上。」

Self 離開座位，轉開收音機，挑了一片我們都喜歡的CD當作背景音樂，讓我能因為音樂多講點事情，也滿足他的故事慾。

「哈哈，對呀。所以今天才有驚喜吧？看到她用小視窗密我說，『以前對不起傷妳很重，這句對不起一直逃避說不出口。』天啊……」

Self 拿了一張面紙給我，「沒事了，擦擦眼淚吧。」

「嗚嗚嗚……這件事快兩年了……我們終於都釋懷了……」我低著頭擦眼淚，其實我真的不愛哭。

尤其最討厭被別人看到哭的樣子。

「那時候看妳盡力挽回的樣子，又看看妳現在哭成這樣，其實挺好笑的。」

Self 摸摸我的頭，又啜飲一口水果茶。

「有什麼好笑的啦？」

我不甘示弱地反駁，咬了一大口吐司。

「都值得了呀！那時的妳哪知道一年後她會跟妳道歉？那時的妳只想著要快點恢復感情，卻忘了給她釋懷的時間。」

Self 看著窗外，心彷彿飄到很遠的地方了。

「是阿…..我一直以為道歉就好，卻忘了受傷的人不只有我，反而一直……唉……」

我垂頭喪氣地看著有著齒痕的吐司，回憶像跑馬燈一一浮現在腦海。

「很多事情的發生都有它的目的，妳相信嗎？」

Self 莞爾一笑，眼神像是經歷過很多事情而變得深邃令人摸不透。

「這倒是相信。」我點頭，繼續吃著吐司。

「如果那時就和好，妳們的尷尬也不會少於現在吧？還不如沉澱久一點，思考自己應該如何學會釋懷。」

Self 起身，走向收音機按下「下一首」的按鍵，這首歌太輕快了，不適合現在的情緒。

「也是。」

「又或者那時和好，是因為表面上的和解，但心裡其實還無法釋懷，聯絡也怕尷尬，慢慢地沒有了生活圈的交集，最後也只能選擇形同陌路。」

Self 吃完了吐司，將盤子推到一旁。

「那麼現在呢？有沒有例外？比如都釋懷了也道歉了，卻因為生活圈已經有一年沒有交集，而無法更深入，只停留在蜻蜓點水那樣輕的友誼上？」

我也把吐司吃完了，專心地喝著水果茶。

「假如妳們真的很要好，也不會因為一年的空白就喪失這段友誼的。」

Self 微笑，一抹令人安心的微笑。

「『妳，終於回來了。能重來真好。』是我們和好後，她PO的第一個動態。」

「妳終於能真正的，釋懷，真的很好。」Self 這麼說，他了解我對她有多在乎。

「是呀，她比我想像中勇敢，能在多年後道歉，真的很勇敢。」我微笑，發自內心的開心。

「不是才一年？快兩年。」Self 吐槽我，邊吃下一口奇異果的果肉。

「我的重點是，很長一段時間。」我白了一眼Self，攪拌著水果茶。

「喔。恭喜囉！重新開始吧！」

「好的。」

我們相視而笑。

一大早的驚喜，讓許多沉睡已久的回憶都甦醒過來。

眼淚，為了妳而流。

眼淚，是甜的，因為我們的結局被改寫了，被我們自己改寫。

早安喲，釋懷的水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