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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04 14:29:40瀏覽493|回應1|推薦13 | |
天空一片陰霾,灰沉沉的,一簇簇碩大綿亙的烏雲擠滿了整個天穹,不留半點空隙和曙光。天空好像隨時會塌陷下來,壓迫得很。 我倚在窗檯上,透過窗牖往出凝視著這一片欲雨未下的灰暗世界。明明是大白晝,卻毫無一絲生機可言,鬱鬱悶悶。 剛剛醫院的某位護士捎來了一通電話。父親恰好不在。年輕的姑娘嗓音在聽筒裡告訴我,父親原擬定十月六日的腫瘤科覆診日期需要提前至今個禮拜五,也即是明天早上。前天我才陪過父親往醫院接受電腦掃瞄檢查,詎料這麼快便有了檢驗結果,平日不怎麼滿意醫療效率的怠懈,今回卻事與願違。我沒有詢問什麼,大概我已意會到箇中底細,逕自冷靜地放下聽筒。我對「提前」這兩個字十分敏感,因為它彷彿在意味些什麼訊息。 傍晚,父親回到家。我不打算向他全盤托出。我只含糊其詞地告知他,醫院來電要求我們明天往他們那兒走一趟,至於是什麼因由,我推諉那名致電通知的醫務人員交待不清,趕頭水般便掛了線,我也不知就裡。我不敢撒謊,我怕父親最後會承受雙重打擊。父親宛如找到了破綻,逆料中地不斷纏問我,問我可曾有否聽清楚是那個部門的來電,又逕自反覆嘮嘮叨叨地喃喃自語,說應該是手術外科意欲替他早一點檢察傷口,想來應該無大礙。我不置可否,只應允他明天陪伴他到醫院應診,屆時再作打探詢問。幸虧現下已非醫院接待熱線的辦公時間,我還有一夜的喘息光景。於此,我並不是想指摘父親的懦弱譫諄,最後他也平歸於沉寂,其實他應該看穿到事情端倪。而我知道,任何人在它面前都是渺小無依的。 自從獲悉父親罹患惡疾,主診醫生宣判他患的是第三期的大腸癌,並指出癌細胞已擴散至肝臟。雖不至於藥石罔效,但亦深諳情況並不樂觀。一直隨同父親走著抵抗病魔的里程上迄今,我早就隱隱地預料到會有像今日的這麼一天出現。還記得昔日得知噩耗的我,立時置身於徬徨與無助之中,淚水情不自禁地簌簌而落,無可抑制。距昔半年以後的現下,我想我會變得比較冷酷,無得於衷,是麻木了吧。當然,可以說是事不關己,畢竟不是確確切切的切膚之痛,但卻不能完全抹殺我心裡的那份惆悵的難受。恐懼並不是不存在或是將它置若罔聞就能安然無恙,它需要與之平靜地共存。爾後,恐懼再不是恐懼,而變成了一種可以妥協的事實。 時已至晚上,天色已漸變成無盡黝黑,映得大地黯淡蒼涼。陽光由始終都未曾抵臨。不過,我又在想,既然能習慣於黑暗中生活,又何必再去苦苦奢求那不切實際的曙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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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其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