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2/06/18 07:44:21瀏覽770|回應2|推薦37 | |
與三位哥哥的感情,當屬大哥(大我10歲)與我最好。 大哥的個性其實還蠻靦覥的,就如同父母親常說的那個笑話:『細漢時阿桐膽子很小,連田埂都不太敢走,有一回家人到田裡工作,東北季風呼呼的吹,看他身穿薄衣站在田埂上頭,母親忍不住要他小心別著涼啦!沒想到大哥卻大聲喊著:「風啊!ㄍㄨㄚˊ喔!ㄍㄨㄚˊ喔!」』惹得全家大笑不止… 母親常說大哥身體小時候並不怎麼好,再加上人很古意、老實,遇到事情時他都會規規矩矩的,從不像二哥腦筋動得快,會出鬼點子。很小很小過年的時候,大哥、二哥帶著我跟三哥到彰化市孔門路那裡看電影,買好票後大哥帶著我,二哥帶著三哥排隊進場。原本估量我還小不需買票就可以進場,但負責撕票的服務人員卻活生生的把排在大哥前面的我拎出規劃排隊秩序的欄杆外頭,但大哥一個字也不敢吭的就被排隊進場的人潮擠著繼續往前走。 當時楞傻在現場的我第一個想到的是,我怎麼從彰化走路回和美啊?沒想到跟我們相隔一小段距離的二哥見狀也二話不說就再度把我拎進排隊人潮裡。其實,我那時心裡還是忐忑不安,不知道會不會又要跟兄長分離;而這回負責撕票的服務人員沒再刁難我們,我終於安心的跟著二哥進場看電影。而把我搞丟在外頭的古意大哥,當然也嚇傻地不知該怎麼辦的在前頭等著二哥幫他解決問題… 大哥是我的第一個筆友,當時我還是小學生。 當大哥抽中海軍陸戰隊軍種時,最難過、最捨不得的應該就是母親了。就算那已是陳年往事,但每回母親說起都還是忍不住要悲從中來。原因無它,那是母親的第一個兒子,從小身體不好不打緊,還抽中被視為「下下籤」的海軍陸戰隊(三年兵)。母親常會敘述送大哥上到莊裡火車站搭「五分仔火車」去彰化集結當兵時的情境,那種牽腸掛肚的心酸自不在話下。假日的面會就算交通不便,就算距離再遠,都還是要去看看自己心肝寶貝是否一切平安?儘管自己會因為長途搭車而暈個昏頭轉向… 當大哥寫第一封信回家時,不識字的母親總會問父親:『啊批內係寫蝦米?』此時話總不多的父親就會把把信交給小學四、五年級的我,要我唸給母親聽。但我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回信的工作從此就落在父親眼中還會唸一點書的我身上。 從來也沒寫過信,學校也沒教到這分面的知識,我只能自己摸索著該怎樣回信。當然,我除了問問父親要寫些什麼之外,也要更用心觀察一下家裡、莊裡最近發生過哪些事,因為那可是我寫信所需要的素材啊!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當大哥收到父親囑咐我寫的信時會是怎樣一個心情?是高興有這樣一個弟弟呢?還是抱怨沒能收到父親的親筆信呢?不過我一直對大哥信中所寫的「莒拳道」感到十分好奇,那是大哥在海軍陸戰隊必須學習的一種拳術。我記得有一回大哥從軍中放假回家,跟著家人到田間幹活時,我竟然無禮的要求大哥演練一遍給我看,但看到大哥一腿側踢得老高時,我竟也看傻了眼。後來我把這件事寫進日記裡,誰曉得竟成日後三哥調侃我的一個話題。 我在日記裡頭寫著:「大哥會武功,打起拳來虎虎生風…」也不知道三哥是何時偷翻我的日記作業本,竟然常常拿這件事來虧我,一直到上了國中之後吧!漸漸地才沒再提起這件事。 就這樣我跟大哥魚雁往返兩年多,而等信、回信這事竟也成了我那一陣子相當重要的一件事。當然,大哥也跟當時一般男生一樣,在退伍後不久就跟村裡的大嫂結婚了。剛退伍時大哥也因大姊的關係從事油漆工的工作,那時有所謂「販厝」這種新興行業,亦即如同現在的建商在建造一批房子後轉手賣給需要的人一樣。但因為成本考量,房間內所塗抹的塑膠漆幾乎是粉狀物,附著效果奇差,於是屋主都會在交屋後自行找油漆工再行粉刷一次,而我也因此成了大哥得力的小助手。舉凡先刮除牆壁上原先塗上去的那層「粉」,或是刮除水泥雜屑,甚至幫忙打底漆的工作我都會幫忙。不過有件事我一直難以忘記… 那一天,我跟著大哥到彰化市去把一間已施工多日的販厝作最後整理,中午午餐時,大哥叫了兩碗外送的「蛤蜊麵」,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吃到這麼鮮美的麵湯,我想大哥應該是在慶祝完成了一個工程,也感謝我這些日子以來的假日的幫忙吧!而那間「李仔哥麵店」現在依然還矗立在彰美路上。 大約三點左右終於做完全部工事,在收拾好器具後因為大哥要先行將器材用機車載回家,於是囑咐我在那裡等待,他會回頭再來載我回家。不知道我到底等了多久,一個人覺得無聊,最後我決定自己從辭修路往和美過圳仔方向走路回家;但為了不錯過大哥的機車,我那時就懂得要靠左邊行走。邊走邊看著手錶心中卻嘀咕著:「阿桐哪呀袜來?」眼看著我都快走到要從彰美路彎轉進柑竹路的路口時,這時大哥的機車才出現在我眼前。 我想那時大哥心中一定在想:「你這小子,走路速度怎麼這麼快啊?」誰知道跨座上機車後聽了大哥「慢」的理由時我更傻眼。原來大哥回家放好器具後,沒先想到還要回去接我回家,反而是先去洗澡,把一身髒污、油氣洗刷乾淨,難怪會遲到這麼久。而我因走路所流的這一身汗水,頓時讓空氣更髒、更臭…但我還是高興我中午能吃到的那一碗蛤蜊麵! 大哥退休多年了,但是他現在的樂趣除了含飴弄孫之外,是把位於和群國中後頭那一畝幾厘(1分田=10厘地)田地好好耕種;而那塊田地也是我假日回老家時最喜歡去逛逛走走的地方。 大哥跟我最像的地方就是凡事不喜歡用說的,許多時候我們總選擇默默的做、默默的付出。就像現在住在老家的父母親年事已高,有個身體不舒服,或是要定期到醫院回診,都是大哥一個人扛下,但我從沒聽他邀功過、抱怨過。前些時候回去,還看見大哥每個晚上都要弄些溫熱草藥湯汁幫母親熱敷她的手臂。論及孝順父母,我想將我心中的第一名頒給我大哥。 |
|
( 心情隨筆|家庭親子 ) |